去了。
“明日家中有事,那便让在下身边小厮木荣随同,他也混了眼熟了,传个话就是了。”白忱溪忽得将声音放低,凑近了秦韫初。
“只是,明日去知县府要小心些,知县大人发拜帖都是发两份。另一位想必你也听过,苏老,他可是个难缠的人物,傲气非常,想来他会为难上你一番,我是怕了他了。”
“不怕,总有法子应对。”秦韫初眉眼微动,满脸兴味,手指轻扣了扣桌子,“秦老也总不会在知县大人的面前将我逐出去。”
应付行业内倚老卖老的人,这题她熟。
白忱溪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即双眼放光,满面钦佩:“秦姑娘,真乃侠女也。”
——
翌日,知县府宅侧厅内。
啪!啪!啪!
一双干瘪松弛,布满褶皱的手狠狠拍着覆着绸子的圆桌,拍得作响。
“老夫积年经验治兽数十载,你这小儿,胆大妄为,也敢提与老夫同治!你也不瞧瞧自己配还是不配了?!”苏老站起身来,横眉竖眼,一张老脸阴的快要耷拉到地上。
秦韫初冷眼瞧着他发怒,稳稳当当得坐着,岿然不动定如泰山:“先生这话好笑。”
“是知县大人‘请’白先生引荐能手的。我即来了,便是承了白先生的脸面。配或不配自然是县令大人决断。而今知县大人未到,您便要将我逐出,岂不是拂了知县大人与白先生二位的脸面。”
“你,你这黄毛丫头好伶俐的口齿!”苏老气得发昏,就差没指着鼻子对着秦韫初骂了,“你便是有通天本事,老夫也还是前辈,你非但不尊,还敢顶撞?!”
“前辈?治得好,称您一句救死扶伤杏林春暖,但倘若治不好,便是糊涂庸医。要我如何以前辈相称?”秦韫初也是忍了好一阵了,话里也刻薄了起来。
难怪白忱溪怕了。他一介谦谦君子说话都细声细语,如何斗得过这样一个鼻孔朝天的老匹夫。
她原本高高兴兴拿着拜帖上门,不料主人没到,竟被这老匹夫阴阳着囫囵骂了好一通,还不许她治,说与她同治跌份,要她知难而退。
秦韫初原是个能忍的,竟也被阴阳得怒上心头,她气得都想将这老匹夫头上仅剩的两根毛薅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老夫乃当朝太医院兽医上士覃大人亲传弟子!你好大胆子,竟敢说老夫是庸医!”
“您若不是庸医,为何医不好知县大人家的宠物!您说,这野狸子病灶是何?!”
秦韫初边说着,边在心里对白忱溪道了个歉。
“你——”
“苏老,何故如此动气。”
苏老原想再说,门却嘎吱一声响了,一阵含着笑意的中年男声传了进来。
只见一身材矮胖,慈眉善目,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郎走了进来,身侧还随同一青年男子,一众小厮跟着浩浩荡荡进了厅里。
秦韫初打眼一瞧,目光便黏到了青年男子身上,再移不开。
那男子一身玄色钩金衣装,身披墨色貂皮披风,金冠高束,眉浓入墨,鼻梁高挺,双眸深邃,一张脸冷峻,布满生人勿进的气息。
只是走进来的动作,能让人能明显瞧出来有些坡。
秦韫初却不觉得坡是什么大毛病。
若将白忱溪比作块温润白玉,那这人气质便如雕着沧龙雄鹰的黑岩。
这个……这个更帅。
这高贵的气质。
这浓重的霸总气息。
作为霸总文学究极爱好者的她。好爱。
“王……景先生,您先请坐。”知县大人先给那男子让了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看来身份也不一般,竟能让知县大人让座。秦韫初心道。
“二人争论,本官与景先生已听见了。”
“这位姑娘,就是白先生引荐而来的。”知县仔细瞧了一瞧,心下也觉着面前女子属实太年轻,“姑娘年方几何啊?”
“回大人,十六了。”
“那还是有些年轻,这……”
“知县大人。”秦韫初将黏在那男子身上的眼神移了开来,起身对着知县行了个大礼,诚挚道,“宣父尤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民女既经白先生引荐,那便不可能是庸碌之辈,烦请知县大人,让民女一试,一试便知。”
秦韫初此刻觉得李白简直神人,诗更是穿越必备神器。这句诗往出一蹦,整句话都有格调多了。
知县大人见她如此果决,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向了景靖渊,问道:“景先生,您看这……”
那男子面色不动,但嘴上吐出的话却让秦韫初感动万分。
“好一句丈夫未可轻年少。让她一试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