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此刻她既无法动弹,不如先观望看发生了什么,也许能找到离开的突破口。
突然眼前一花,谢飞琼闭眼再睁眼,发现自己正身穿大红喜服直挺挺地跪在一堆牌位的前面。
她身形单薄,却背脊挺直,脊梁骨直挺挺的像是竹竿,任人怎么戳也不弯。
突然,身后的的木门传来一阵“吱呀”的响声,“新娘”没有回头。
进来的人快步走到“新娘”面前,谢飞琼一扫,发现是个穿喜服的男子,应当就是新郎了。
“春英!我娘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苦跟她闹呢?”他几步走到“新娘”的身边,好言相劝。
“新娘”反应极大,呛声道:“什么叫‘她什么脾气’!我还有脾气呢!赵仕良,我刚进门可什么没说什么没做,你母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还不允许我反抗了?!”
她声音低哑,气势逼人,宛如鞭炮一般输出着,似乎想从丈夫那里得来一点安慰,抚平被婆婆欺辱的委屈。
“哎呀,你当众顶撞她她自然是不高兴的嘛,你私底下跟她说说,或者我去跟她说说不就好了?”“新郎”语气温柔。
“新娘”一听更委屈了,她哭诉:“我大庭广众之下顶撞她?是她先莫名其妙甩我一巴掌的!赵仕良!你是不是瞎了!”
这话一出“新郎”的脸色当即就不对了,然而气头上的“新娘”并没有发觉,她还在喋喋不休着:“还有,刚刚你怎么不替我说句话?你母亲如此欺辱我,还当着全体宾客的面,你却在那一声不吭,装你的聋、作你的哑!”
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这巴掌力度不小,直接将“新娘”的脸打偏了。
“新娘”一愣,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打我?“新郎”,你打我?你怎么能——”
“新郎”也是满脸的不忍,他说:“你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分了,她是我母亲,我怎能当众顶撞她,让她下不来台?”
说完他尤觉得不够,又苦口婆心道:“她毕竟养我二十余年,倘若没有我母亲,怎会有今日的我?!你如今这样待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飞琼感受到了女子心里急速膨胀的委屈和不忿,下一秒“新娘”气得站了起来!虽然因为长时间的跪地而有些腿疼,她却依然站得笔直不肯示弱。
“赵仕良!你与我交往时可不是这副嘴脸!那时你天天伏小做低哄我,如今看我嫁进你家门了、跑不了了,原形毕露了是吧!”她直接指着鼻子骂那“新郎”,“我告诉你!别以为把我娶进来了就能分我嫁妆了,我告诉你,没门!”
“新郎”一听急眼了,慌忙辩解:“阿英!你误会我了!我娶你怎能是图你家的钱!我是真心爱你的!”
“呸!”
实不相瞒,这一顿骂给谢飞琼骂的通体舒畅,她虽动弹不得,却还是在心里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下一秒,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推门而入,穿得像谢梅华。
“你个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她扬手就要打她,却被她紧紧抓住。
那老女人用力挣扎却挣不开,气得发抖,吼道:“我告诉你,你个臭寡妇我家阿宝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他将来可是能中举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见着打不过新娘,那老女人叫嚷着:“来人啊!来人啊!这贱蹄子造反了!”
新娘勃然大怒,把她手一甩!那老女人踉跄几步扑倒在地,两人破口大骂。
新郎在旁边左右为难,一会劝这个一会劝那个,摇摆不定。
直到几个家奴进来了,那老女人气焰更盛,手一指,吩咐道:“把那女人拿下!我飞得给她长点教训不可!”
新娘下意识看向在旁边劝架的新郎,新郎倒是动弹了,只是看着软弱地挡在新娘面前,无力劝说道:“娘,你就别为难阿英了,她毕竟——”
然而一看那老女人就是家里实际掌权的,几个家奴根本不理会新郎的阻拦,扭住新娘的胳膊就要将她带走。
这一个天地变色,喜庆的红色也都褪成了黑白,万事万物都静止在了这个瞬间。
“谢小姐?谢飞琼!”
是沈清律的声音,谢飞琼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可以脱离新娘的身体活动了,扭头一看,是“新郎”在说话。
“沈大师?”她不确定地问道。
“哎呀,吓死我了!我刚刚怎么给你使眼色你都看不见,我以为你不在这呢!”沈清律语气宛如劫后余生。
“沈大师,我们要怎么出去?”
“我跟你说,这里是‘往昔境’,是那女鬼生前执念所化,危险得很,刚刚你要是真被那些家奴带走了,恐怕会直接激怒她,届时咱俩只得硬战了。”
谢飞琼心下后悔没有仔细看过沈清律的脸,此刻也找不到什么标志性的点能让她记住他的样子。
“沈大师,你是用你自己的身体吗?”
“接下来我给你一把剑,你小心着些——”
“沈大师?沈大师!”谢飞琼唤道。
沈清律还在喋喋不休,谢飞琼的心却缓缓沉了下去。
他听不见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