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腾见她不是领悟不过来的,便又伺候她坐下,道:“您别急,大罗大人和小罗大人总归是还在宫里的,您再等会儿也不耽误。”
他态度这么好,而且规矩就在那,娥辛还能说什么呢?自然也和善以待,“公公说得是,我等陛下议完事过去说一声再走。”
就该这样,徐进腾笑眯眯,“哎。”
又说:“我再叫人去拿了茶壶来,您不知道,陛下冬天就爱煮茶喝热茶,等会儿陛下那边忙完了,马上就能饮上茶水。”
娥辛哪里不知道呢。
甚至他这个习惯是怎么染上的她都知道的非常清楚,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还有这个习惯。
但她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稍后徐进腾指挥着宫人在忙活,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她只是不知不觉中摸了好几下手,又一次见宫人似乎烫着了差点把杯子翻了,手一快,先去扶了那杯子。
对宫人来说都很烫的杯子,她却扶得稳稳当当,接下来见宫人似吓着了,但又怕被徐公公骂,硬着头皮忍着烫还继续打算沏茶,结过一碰手又是一哆嗦,在对方都吓得脸有点白了时,她再次伸了手,这回替了她。
杯子确实很烫,刚煮沸的水哪能不烫。但娥辛也是习惯了,从小她就跟着母亲喝茶,母亲还尤爱喝热茶,起初她接触时也很怕烫,但一年又一年,也就渐渐感觉不是那么烫了,而且执壶倒茶这事都是有技巧的,她也知道怎么碰能烫得轻些。
徐进腾见她接过,不瞪宫人了。
刚刚也是他心急只图快,就随便叫了个眼熟的宫女过来,结果给她过来伺候的机会她接不住!
瞄瞄她,嫌弃的挥手,示意她快下去。
宫人低了头,叹气退下。但暗下决心,回去她好好练练!
她下去后,徐进腾看看娥辛,心想倒是误打误撞了,要不是刚刚叫来的人笨手笨脚,这位夫人怕是也不会亲自动手。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娥辛的手。不同于蓟郕,他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冻疮,他以前也受过这罪。
心想,恐怕这位夫人的日子也不是过得太好。否则寻常哪个官家夫人手会生冻疮的?都被丫鬟小厮们精心伺候着呢。
脸上再次恢复热情,他嗅了嗅,夸道:“夫人的手艺可真好,我们这些不懂茶的都闻到茶香了。”
娥辛抬头看了看他,又接着拿小钳子拨了下炭。
“公公谬赞了。”
徐进腾笑一笑,继续夸。
亭子那边,议事早已停了。邵嵎悄悄看看陛下,又看看那边一笑一答不知道在低声言语什么的娥辛和徐进腾。
从娥辛自宫人手中接过杯子起,陛下这边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一直在看那边。
甚至这会儿他偷偷看陛下,陛下也好像没发现一样,这位天子背着手,看向昔日那个人。
邵嵎莫名的想到了陛下未登基前。
他一次也是有事要禀,匆匆去了陛下一处私密宅邸,那次头一回让他知道陛下原来会那样着急一个人。
他进去时正看到的是陛下不赞同的快步走向她,把一身厚斗篷披到她身上,又言语低喝了什么,可男人的表情很快又变了,仅仅是她笑着说了句什么,又指指桌上的东西,而后陛下就又答应了。
后来他得知,那次是她病了,她那阵身体不好。
那阵陛下还屡屡叫司得罔过去给她看诊,他也是从司得罔那才知道的,陛下竟然最近在修身养性,有心思倒弄起茶叶来。
这个女人改变了陛下许多。
但改变再多,他也以为在这几年之后以前的所有已经烟消云散了,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然还能影响到陛下。
陛下压根就没有忘掉过。
邵嵎默默瞅了瞅,自觉没有继续再往下说,打扰这位天子。蓟郕倒也没多看,在娥辛才似乎觉得好像有人看她看了很久抬头往这边瞧时,他恰在前一刻不动声色已经回了头,又和邵嵎继续说起来。
说了又有一刻钟,事情彻底议定,邵嵎起身,先行退下。
但走了几步都要走出亭子了,邵嵎脚步顿了顿,突然回头。
蓟郕:“还有事?”
邵嵎……邵嵎头一回在陛下眼皮底下光明正大飞速回头扫了眼娥辛,然后又看看陛下,快走两步上前压低声音。
蓟郕眯眸睨着他,邵嵎压低声音则是说:“陛下,不若臣去前面告诉罗大人,让他和几位大人再留一留……”
这样娥辛也就顺理成章能再多留留了。
又或者把罗赤和罗项檐都再多灌几壶!灌的不省人事连路都走不了,娥辛一时半会也就出不了宫了。
蓟郕对此的反应只是压根不言不语。
邵嵎倒是觉得自己是认真在出谋划策,静静等陛下的意思。
从那日突然去合著观一直到今日种种,他断定陛下绝对是想留下娥辛的!
可马上让他意外的两句话平静的落在了亭子里。
一声不必,以及一声你下去吧。
邵嵎有点愣,陛下竟然说不?
他张了张嘴,但在陛下又扫了他一眼后,慢慢点头,只说一声是。
……
蓟郕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