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没想,直接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向门外冲。过程中遇到了她在班上的好朋友兼饭搭子,她一把拉住对方的手便向杨靖桀所在的方位奔去。
忽然被拉着跑的黄知秋一头雾水,气息随着脚步有些不稳:“我们去干嘛呀?”
杨子瑜竭力让自己表现镇静,语气里的欣喜却将她出卖得彻底:“陪我找个人!”
看似一往无前,然而当真临近目标时,她又望而却步。
黄知秋是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的。她笑着拍拍杨子瑜肩膀,嗓音柔柔地说:“去吧,我在这等你。”
杨子瑜抿唇,因一路奔波而散下来的碎发落在雪白的皮肤两侧。高扎的马尾有些松垮,她抬手紧了紧。
心一横,她迈出脚步。
正在专注打羽毛球的杨靖桀忽而听见一声“学长”,细不可闻的声音险些被人群的吵闹盖住。
那声线属于正值青春的少女。比起轻轻流淌的溪水,反倒更像入口的棉花糖,甜美如暖风过境,将周围一切温情。
他顺着声音的痕迹回过头去,看见少女的模样。
女孩站在那,茶褐色的眸子微微弯着。像是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绿叶投落在地,细碎的星星点点促成温暖的春天。既非艳丽,也绝不冷傲。
刹那间,他脑内万马奔腾般闪过无数思绪,最后唯余一片空白,如苍茫寒冬。
杨子瑜见他回头,又上前几步。
杨靖桀这才回过神,将羽毛球拍扔给与自己对打的朋友,口中说着不打了,向她的方向踱步而来。
两个人穿着的衣服若不细看,简直如出一辙。
男女撞衫,总是让人想入非非。接住羽毛球拍的男生见状,挑了挑眉,嘟囔着:“见色忘友。”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他们收入耳中。哪怕此时两人都没那个心思,听到这话也尴尬起来。
尤其是杨子瑜,更显局促。
严格算下来,这其实算是他们首次见面。之前都是杨子瑜在单方面观望着他,他却从不知道有她这人。而今,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相顾无言。
杨靖桀清了清嗓:“杨子瑜?”
杨子瑜点头,扬起微笑,嘴边的两个梨涡凹陷,如同细小的括弧:“是我。学长早上好。”
如此生硬且糟糕的开场,杨靖桀不禁低头失笑。然而刚低下头,就看见少女手背上又一道细长的划痕,只结了一层痂,估计才伤不久。
纤细玉白的手甚至能将青蓝色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多了不合时宜的划痕,看得他眉头微蹙。
他听见自己问:“受伤了?”
杨子瑜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他指的是自己的手。她抬起来,突兀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而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她笑了笑,他的表情却算不上好看。
“你说这个啊。”杨子瑜顿了顿,满不在乎:“不小心划伤的,没事。”
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是她自己用刀划的吧。
家庭经济的压力,哪怕不需要她来承担,但随着母亲无意间的叹息和父亲日日渐显的衰颓,便像大山一般压在她的身上。
十五六岁的年纪,尚且不具有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然而她尚要维持自己的阳光开朗,又无法与最亲近的家人诉说,于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而这道伤疤在杨靖桀眼中,堪比美玉有隙。好在玉不能补,她这伤却还能愈合。
他抬眸,对上少女剔透的眸,语气认真,似是叮嘱:“以后小心。”
忽如其来的郑重让她愕然。
细想之下,让她珍重自己的从来都是亲人朋友。像这般只认识一天便如此严肃地告诉她小心的,确实是头个。
她也就认真地应下来。
随后她问,他怎么也穿了一件蓝色衬衫。
他笑着说,怕你找不到我,特地选了个亮眼的颜色。
一句无足轻重的话,放在别人耳中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唯独落在杨子瑜耳中,不知踩中了她哪个点,让她的心慌乱起来。
黄知秋就是在此时走了过来。她扯了扯杨子瑜的袖子,悄声说:“快上课啦。”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迟到的人都要挨一顿训。
杨靖桀听见了,看着少女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措辞的纠结表情,感觉她巴掌大的脸上写着个大大的“愁”字,轻笑一声。他善解人意地抢先开口:“先回教室吧。”
杨子瑜点点头,对着他挥手:“学长再见。”
随后不等他回复,像只受惊的猫,一溜烟跑没了影。
他愣怔片刻,摇了摇头,走回了教室里。
特一班都是全科学霸。然而学霸也是人,也爱吃瓜。
杨靖桀一进教室,便感觉有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同学们嗅着八卦的气息围过来,纷纷盘问什么情况。
杨靖桀真是无奈了。
对着一个初三的小女孩,他能动什么太歪的心思。
实在要说的话......
他对她有好感。因为那张无需过多赘述的、毋庸置疑的明媚容貌,还有他们重合度极高的共同爱好。
这种好感能否发展成喜欢还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