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妖族又将阵线往前推进了一些,特别是东都失守以后,妖族一路向西逼近,最后受阻于太行山。
太行山是一道天堑,人族在山顶驻扎了重兵,还布置了不少的灵炮和箭塔。
妖族一连发动好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更关键的是,南都庆平城一直都在人族手里,导致妖族不敢从东边长驱直入,生怕被包了饺子。
西都有昆仑山阻挡,没有妖族发动进攻。
北都靠着山海关,外面有一道长城,城上有人族建立多年的烽火台,能够自动放出灵火,烧伤进攻的妖族,也算成功守住了。
总起来看,在这次妖族和鬼修联手进攻之下,人族暂时保住了半壁江山,总共一百零八个州,虽然失陷了六十八个,但是剩下的地方都是四都之内的膏腴之地。活着的百姓还有苟延残喘的地方,京师之中依旧歌舞升平。
莲香回到荒原上,又一次见到狐婆。
这时候的狐婆变得更年轻了,仿佛只有十八岁,容光焕发,浑身上下充满了诱惑力,但是面上并没有多少笑容,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这时候的公孙卿看外表已经五六十岁的样子,须发花白,脸上有不少皱纹,眼中也没有神采,趟在茅屋的外面凉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动不动,仿佛死人一样。
看到这番景象,莲香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婆,这些年,你还好吗?”
狐婆点点头:“甚好,我近年进步飞速,眼看能窥伺长生大道了。”
“阿婆,您能否给我讲一讲?怎么跨过的这道门槛?”
狐婆淡淡的道:“无情的最高境界乃是有情,若非有情,无法做出无情的事。有情的最高境界乃是无情,只有对一个人无情,才会抛弃她,转而追求别的东西。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莲香听得糊涂了,仿佛陷入一片迷雾中。
她仔细咂摸最后几句诗,心里感觉到莫名的悲哀,眼中有泪花在闪烁。
“我的家在哪里?我家相公呢?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了?他去了哪儿?”
她觉得自己仿佛到了无尽的荒凉原野上,无论怎么看,无论怎么等,都等不到心爱的人儿!
这一刻,她似乎体会到狐婆当年的悲凉,心里感到十分难过,一股气郁结在心里,简直喘不过起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见狐婆开口唱起歌来:“别梦依依到卿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尤为离人照落花……”
莲香的心里更加感到悲凉,眼泪一滴滴留下来,也不知道为谁所流。
狐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何以结愁悲?白绢双中衣……
与我期何所?乃期东山隅。日旰兮不来,谷风吹我襦。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
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南阳。日中兮不来,飘风吹我裳。逍遥莫谁睹,望君愁我肠。
与我期何所?乃期西山侧。日夕兮不来,踯躅长叹息。远望凉风至,俯仰正衣服。
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北岑。日暮兮不来,凄风吹我襟。望君不能坐,悲苦愁我心。
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谓君不我欺……
厕此丑陋质,徙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
歌声不绝于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莲香的心都要碎了。
正在这时,如同半死人的公孙卿猛然坐起来!仿佛半夜被噩梦惊醒一般,仰着头,看向美艳无双的狐婆,又看着殷红的夕阳,口里说着:“莜娘,莜娘,我对不起你,希望来世再与你做夫妻……”话未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气息了!
狐婆的声音噶然而止!
公孙卿被她强行激发起来的生命力,终于走到了尽头!他死了!
狐婆冰冷的面上,显出一丝柔情,伸手将他扶起来,然后从袖中抛出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材,将他轻轻放了进去。
她凝视棺木良久,盖上棺盖,将其收了起来。
最后,她伸出一指,点在莲香的眉心:“醒醒,梦该醒了!”
莲香心中的悲凉,忽然被风吹散。回头看时,才发现公孙卿已经不见了。
她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走上前去,挽住狐婆的衣袖,低声道:“阿婆,请节哀。”
狐婆微微摇头,道:“我的心里早已经没有哀怨,我修仙的大道已经铺平了。莲香你记住,我们狐族的仙路分成两条,一条是爱到底,陪伴到底,至死不渝;一条是斩断痴情,亲眼看着对方死去。这两条道我,都走过来了,所以眼前已经没有障碍。我准备闭死关,直到进阶地仙,才会出来。”
“阿婆,您大概要闭关多少年啊?”
“至少要两三个甲子。”
“阿婆您千万保重啊!我会想你的。”
“傻孩子,你自己的路,要好好走下去。你的资质比我好,天狐血脉浓厚,不管是否遇到挫折,都要坚持下去。如果相公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