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子村这些年来并非没有孩童出生。
方才他们便撞上一垂髫男童,上那户人家再三逼问才知,这男童是十余名妇人的落胎乃至丧命换来的。
其他家底富余的村人见了纷纷效仿,既然娶一个婆娘会落胎,那就娶十个八个,落胎不能生育了便休弃,寄希望于下一个女人的肚子能逃过诅咒,倘若不能,便周而复始,直至生出孩子。
换句话说,他们是在赌,但筹码却是女人的命。
季无月昨夜就已探听过傅窈出现在这的经过,如今问出这一环,傅窈为何会被强留在这不言自明。
少年压了压额际跳动的青筋,仍是止不住眉间戾气。
不过傅窈心里仍有疑问,“可是怀胎十月,难不成那妖物也有放走人的一天。”
当然不是,季无月解释,“这孩子能活,也许是那些时日妖物受了伤不便下手,更有可能的是,它只能在胎儿成型前下手。”
也就是妇人怀胎三月之前,而这户人家赌赢了恰巧逃脱了而已。
有了一个成功的例子,村里的人就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娶妻希望逃脱诅咒。
说话间,一行人已走到村尾,柳树绿茵茵的,随风摆动着枝叶。
“到了。”季无月淡淡道。
“楚姑娘,沈少侠,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棵柳树长得太好了。”
又高又油亮,说不上的奇怪。
三个人独独没唤他,季无月撇了撇嘴角,甩开他们只身来到柳树下,藕粉色香囊随着他的步伐摆动。
季无月细细察看了一番,玩味的神情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沈澈安楚云渺想上前被他眼神制止,接着他向傅窈招了招手,“阿窈,你看这是什么?”
傅窈心头一紧,总归她是不想和季无月走太近的,万一他兴致没了不愿再琢磨心契约,突然对他下黑手怎么办。
傅窈硬着头皮挪到他身边,这才看到这棵柳树的树干不知何时隐隐变成暗红色。
傅窈抬眼,季无月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慌。
见傅窈神情紧张,季无月轻笑,骨节修长的指间不知何时变出来两朵粉芍,馥郁缭人。
“你故意的。”傅窈顿了顿干巴巴道,他是在故意吓唬她。
这是哪一出,演得无趣了拿她当乐子耍吗。
“嗯。”后者惜字如金。
她还想再说什么,身前却倾下一片阴影。
耳坠在她眼前轻晃,雀蓝色的细羽扫过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触感,叫人心头泛起涟漪。
傅窈抿嘴,心道她可不是原主,这种拙劣的美人计她傅窈是绝不会中招的。
季无月拨开发髻两侧绑着红绸带的铜钱,将那绚烂大朵的两朵粉芍别在了少女发髻两侧。
灵动娇俏,少年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浅笑。
傅窈敢怒不敢言。
白裙红绸带,头上还插两朵大粉花。
不用看她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何尊容。
原书作者也没说男二有审美癌啊。
沈澈安也知方才季无月是在耍他们了,上前正要控诉,却在见到傅窈后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楚云渺则蹙蹙眉,不知该如何开口提醒傅窈,这样的装扮还是过于浮夸了。
见人齐了,季无月兀自划开一处树皮。
汩汩暗红色汁液渗出,沿着龟裂的树干纹路滴入泥土。
“若我没猜错,就是这柳树精作怪了。”
说着,他拨开树根处的草垛,现出柳树被挖空的躯干,又伸手往树洞里摸索着,什么都没有。
傅窈也探出身子去够,这地方被人为地挖空,一定是用来存放什么东西的,不应该什么都没有。
许久,她触碰到了什么,摊开手心一看,只是一截鸡腿骨。
傅窈扯了扯嘴角,这柳树精还喜欢偷鸡。
季无月拭了一滴红色汁液放到鼻尖嗅了嗅,随即不假思索地朝洞里抛去一张符纸,符纸竟凭空消失了。
“这里有一个域。”沈澈安肯定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
“昨晚它的分身被灭,树身这些红色汁液想必就是它受伤的迹象,也就是说,我们攻击分身时它的本体也会受到影响。”楚云渺很快找到关窍所在,接着说道,“所以下次我们可以分头行动,一边攻击它的分身,一边趁它虚弱之时打开域门找到本体。”
可是昨夜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妖物定会有所警惕,下次现身也不知是何时。
但此次任务却只给了他们五天时间。
傅窈猜出主角在踌躇什么,于是提议,“我们演一出成功除妖离村道别的戏,让柳树精放松警惕,再悄悄折返追击。”
傅窈其实也有出于她自己的考量。
昨日系统就曾感应到日月泉现下就在季无月身上,这么多人她自然不好下手,等到了镇上给楚云渺二人支开,得手就容易得多。
反正她要做的就两件事,一是拿到日月泉,二是被季无月杀掉。
所以就算没偷成被季无月发现了,临死前她也能求求他,让她见到日月泉后再死,这怎么不算完成任务呢,傅窈美滋滋地想。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