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金色火光应当是三足金乌眼中最美的色彩。
太一与他的兄长帝俊从这团金色太阳真火里诞生,在此成长修行,度过了不知多少年月。
作为天地间唯二的三足金乌,太一对兄长的话也是百分百的听从。
他用羽翅掀起了火浪,看着金色的太阳真火将那抹粉意包裹、吞噬。轻轻叹了口气。
太一本不是嗜杀的天性,但——
“大哥说我容易被骗,谁让你……”
自我宽慰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只见一袭粉衣穿过了炽烈的太阳真火。
火光映着粉裙,粉裙中又露出一张白皙如雪的绝美脸庞。
那少女的脸部朝下,正对着仰头上看的太一。
她以极缓慢的速度轻飘飘落下,以至于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紧抿的红唇,纵使眼眸被平薄的粉纱遮蔽,也透出一股隐忍着痛苦的楚楚柔弱之色。
“不要……”
他听到陌生而轻微的呢喃,那么轻,那么柔,仿佛是在向他求救。
那粉红下坠的裙摆层层荡开,如一朵粉色的蔷薇,于至刚至阳的金色火光中绽放。
仿佛是受到某种蛊惑,太一竟是不由自主展开双翅,接住了下坠的粉衣少女。
他的羽翅是与太阳真火般的灿金色,每一根都能化为炽烈的火。那少女却轻得像一团云雾,毫无攻击性的落进了他的怀中。
金色衬托着粉色,一个至刚至烈蕴含着恐怖的毁灭之意,一个柔软飘逸是金乌未曾领略过的粉红缱绻。
她从天而降,被他抱了满怀。
强烈的对比构成的视觉冲击,竟让太一胸口不受控的跳动。
宛如藏进去一只小金乌,调皮地跳来跳去。用尖细的喙啄他的心口。
“你……是谁?”
金乌暗金色的眼注视着怀里柔弱无依的少女,太阳真火随着心绪愈发炽烈。连平时不怎么用的三足都紧张得绷直了。
然而被他抱在怀中的灵心却并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假如眼纱不复存在,那么太一就可以看到灵心眼里的痛苦和要吃鸟的愤恨,而非误以为她柔弱无依,楚楚惹人怜。
天道将灵心踹下来的地方十分讲究,乃是太阳星的核心,两只三足金乌修行之所,聚满了离火之精。
所以相应的,太一掀起的太阳真火也就分外炙热精纯。除了三足金乌,世间少有生灵能够抵挡。
灵心本来该是为数不多的意外,她的心魔本体是无形无相的。可天道既然将她带到了这里,摆明态度要她下去玩火,又怎么会给她转换成无相之态的机会呢?
她被天道法则之力禁锢,强制维持了人身的形态,锁住了可以使用的灵气,就像是后世的凡人。她不能变回无形无相的本体,但也不会真正的被烧死。
这是天道对灵心盗走祂本源化形而出的惩罚,即便祂必须留下灵心作为跟鸿钧交换的筹码,找到玉宸,祂也要让她活生生地经受烈火焚烧之苦。
热到了极处只有痛,痛到了极致又变成了麻木和恐惧。
炙热的太阳真火至刚至烈,灵心只觉得自己从皮到骨都被火焰焚透。极致的热度仿佛要把她蒸干融化。
“停,下……求……”
火焰烧得心魔不顾以往的旧怨,颤抖的手抓住金乌的羽毛,艰难地发声试图请求太一收了火焰。
再次听到少女的声音,廖廖几个字,太一听不出是什么含义,但少女的央求之意已展露无遗。
无形的法则之力散开,他看着少女在火光中净白若琉璃的脸庞,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金羽。那美丽纤弱又无依无靠的模样让太一心头怜惜,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跃动于心。
就像他第一次跟兄长离开太阳星去到不周山,看到一些极其少有的长得娇小可爱的生灵在太阳真火下畏惧逃散,他也同样心生怜爱。甚至请求兄长收敛真火,放它们逃生。
帝俊却严厉地批评了他这种喜好,告诉他只有强者才能在洪荒生存。不应给自己找个拖累。
太一明白这个道理,可喜好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后来帝俊喜爱强势的羲和,也撮合他与那羲和的妹妹常仪。但常仪生性孤傲清冷,仅有的温情都给了姐姐。太一也不好她这一款。帝俊遂遗憾作罢。
此刻看到灵心的模样,太一竟有些害羞。低头凑过去询问,
“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正如孔雀求偶会开屏,金乌一旦激动起来,他周身太阳真火的火势就会变得更强更烈。
被烈火炙烤而动弹不得的灵心:!!!
她要烤了三足金乌,一定!还有那个狗比天道!
太一的爱情刚刚开始,全然不知对方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放弃了向敌人求救的可笑想法,灵心开始专心专意用自身法则之力去消磨天道的禁制法则。
她不理他了,火反而越来越小了。
只因太一得不到回应,不免有些失落。太阳真火与他的心绪相应,自然也减弱了下去。
他看着灵心的眼纱心头又添一分怜爱,“你的眼睛,是看不见吗?”
固然兄长说过金乌的原形才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