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许是喝酒醉懵了,睡了一整日,花繁白日出去了一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果然让傅宗书坐不住了,她也终于尾随傅宗书摸到了其与雷损背后的人。
像这种朝廷上的人,就好比修真界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不连根拔起,就是无穷祸患。
“没钱的,是有钱人的狗,有钱的,是有权人的狗。”
当时花繁就啧了一声,“我就说嘛,来来回回不就老鼠窝里其中一只,还得是你啊,名流千古的蔡老师。”
杀人容易,但得名正言顺地杀,靖康之难她记不得年限,白愁飞要留在京城,苏梦枕想守护国土,难。
如今大宋垂垂危矣,朝堂腐败并非因蔡京一人,杀了一个蔡京,还有千千万万个蔡京,最重要的在于坐皇位的人,还有种种思想法.度教育.改.革。
这就等于在她面前放了一道题,不做吧,白愁飞想要坦坦荡荡去追逐自己的野心和梦想,难如登天,毕竟权势面前双拳不敌四手,做吧,她以后就不能摸鱼了。
但人到底比犯懒摸鱼重要。
他想于京城江湖之巅翱翔,她便只能为宋国开太平了。
花繁坐在镜子前,将云鬓完成道姑髻,戴上发冠,几笔扫上眉眼,眉目染上冷清之色,再换上一身浅灰色的道袍,整个人的形象气质变得仙风道骨起来,直接开始她的骗人大业。
她借着神行符一路穿行,找到一人。
“你是何人?”
花繁负手而立,神情高深莫测:“自然是高人。”
“......”
要不是她穿过了森严守卫,他铁定以为这是个傻子。
......
“你在细柳碰到的那个人,他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
——“大白,回头啊!”
——“大白,回头啊!”
那是总在他脑海里回响的声音。
京城一如往常繁华的夜,却也不如往常。
他和王小石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于金风细雨楼的白楼里你死我活。
——“你杀了大哥,我要杀你你也要杀我,我们兄弟为什么便成这样?就是因为私欲吗?!”
—— “到了京城,遇到苏梦枕之后,你就效忠于他,你忘了我们的情义!你现在还为了他要杀了我,要杀了我!小石头,我还没死,就没输。”
那时他还叫王小石小石头,王小石却已经叫他白愁飞。
可到了最后,谁也没有下这个杀手。
“这一刀,是我还兄弟的。”
他反手朝心口扎了自己一刀,然后顶着剧痛,一步步蹒跚地走上白楼的最高处,然后一跃而下。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可命运总是这般好笑,他跳下白楼,都不能叫他痛快地合眼,竟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还是雷媚帮他了结的。
回忆着前生的一幕幕,白愁飞只觉得这命运真会捉弄人。
人竟然还能重活一世。
那时候他以为小石头死了,在牢狱中,只觉最后那盏灯灭了,他也再固执不下去做一个好人了。
可如今他还没对苏梦枕动手,他与小石头也还不必走到那一步。
只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本就不一样。
沃夫子没有死。
这一世他认识了一个姑娘,雨时有伞,晴时相伴,汉水江上,他未曾对雷纯一见倾心,反倒是溺于这细水流长的温情。
那是个机灵过头了的姑娘,胆子也大,什么事都敢干,偏偏干了还能全身而退。
分明是只伺机而动的狼,却偏偏愿意在他身边撒娇卖乖,像只小猫儿。
他,竟也不是一无所有。
两世的记忆交织,让人头脑有些不清醒。
上一世的他爱雷纯吗?爱,或许是汉水江上惊鸿一瞥,也或许是在六分半堂她为自己拦下雷损的刀,说他是她的朋友。
这一世的他爱花繁吗?爱,不是惊鸿一瞥,是那种岁月里相伴相依,让人心神宁静的......不愿割舍的感情。
不同于他对雷纯的执念。
花繁太温柔了,没有目的的温柔,若非要说有目的,他只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
似乎有这个人在,叫人心底都能安宁下来,仿佛初春的日光,不灼人,又带来淡淡的暖意。
哪有人拒绝得了这样的纯粹诚挚的温情?
其实花繁远比他见过的所有人,看人心看得更透彻,也比任何人都懂得怎么叫人拒绝不了,舍弃不得。
所以他便也如此了。
......
花繁是真没想到,自己就一天没回来,白愁飞又在客栈里喝酒喝得傻不愣登。
“你怎么又在喝?”花繁端着吃的进来,就见他头发也没梳,散乱着靠在床头发愣,“你吃饭没有?”
然而对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头来,黑幽幽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看着她,就仿佛狼盯上了猎物一般,莫名有些瘆人。
可花繁不怕他。
她瞥了一眼地上桌上的酒瓶子,放下东西,过去看他,就嗅见熏人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