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逃避,给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有了进一步打扰的机会。
而一头短发,酷爽干练的李春晓总是会在云清露面对这些人时挺身而出,替她果断拒绝。
他想替云清露感谢她。
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只是……以何种身份?
嘴角自嘲的笑意同眼底的落寞苦涩蔓延。
她都不记得他。
陆长松望着车头前方,街灯在湿夜里长明。
未来到云清露身边只知晓她的近况时,对于走近她,他势在必得。
见到后却总是患得患失,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又不停叫嚣着:“不够,不够,这样不够,远远不够!”
在斑斓的霓虹中,脑中清甜的笑容又现。
他想试一试。
试着走入她的生活,试着让现在的她接纳他,试着离她更近一点。
*
晚上,吃过药后,躺进被窝的云清露小脸皱成了一团,手掌轻拍着胸口,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想不通。
陆长松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因为经济原因和别人合租的人啊。
比较像收租的人。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夜色静谧,室内氤氲着温香。
云清露翻了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无论为何求合租,都和自己没关系,睡觉。
许是药物的作用,云清露很快入睡。
一夜长梦。
她抚着疼痛的头坐起,下床倒了一杯水。
昨晚入梦后,便见到了故去的父母。
从和煦笑颜变为流血之容,翻天覆地的变化仅在一瞬之间。
那是自驾旅游归来后的一个夜晚,就在刚下高速路的路段,父母与她笑着说终于到家了。
迎面而来的货车将一切撞得粉碎。
父亲云昌庭在被撞击的前一秒,调转了车头,将死亡的锚点对准了自己。后排坐着的母亲沈清兰又倾身护住了她。
嘭——
巨大撞击之后,天旋地转之间,在母亲怀中的云清露没了意识。
三条生命猝然而逝,她成了那场事故的唯一幸存者,成了孤儿。
后来事故纠查追责,最终确定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后酿成了悲剧。
昏迷了一周后,醒来后的云清露了解了全部后,头痛欲裂,满腹怨气呆傻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直到两周后,她见到了司机的妻子,和她带着的孩子。
彼时暮秋初冬,寒意渐涨,六七岁的小女孩却只穿着布鞋,鞋口磨损,落着土,身上也是一件款式老旧的棉服。
不是没有听事故调查员讲过司机的家境,当时怨恨疯长悲伤浸透,云清露只说了句:“穷困不是犯错的借口。”
“也不应该成为谅解的原因。”
云清露知道自己并非圣母,没法原谅夺去父母生命的罪魁祸首。但是看着病床前近乎赤脚的小女孩和她神色卑微的母亲,她说不出一句苛责的话语来。
小女孩的眼神在母亲和她之间流转,最后上前轻轻抱住了她,神色闪烁悲情覆面的女人“噗通”一声后跪倒在了地板上。
女孩说:“姐姐,对不起。”
女人说:“对不起。”
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云清露,因为女孩,对贫穷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因为女人,明白了悲怜的感觉。
她们和她一样,一夜之间,也失去了至亲。
锥心之痛应该是一样的吧。
穷困不是犯错的借口,也不应该成为谅解的原因,但贫困却是疲惫的始和终。
因为贫困,货车司机才会昼夜不歇奔于路途。因为想多做一些改变贫困,一家的顶梁柱才会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同时间赛跑,忘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云清露没办法说出原谅,只是告诉小女孩,“好好学习,知识改变命运。”又转头对女人说,“起来吧。”
后来收到保险公司赔付款,她对着金额出神。
父母的命换来了一串让她年轻时衣食无忧的数字。
木然地签过字后,云清露将钱捐给了母亲沈清兰工作的福利院,又抽出一部分匿名寄给了司机妻子,留作女孩的成长金。
做完这些,已是疲惫至极,她躺在床上,眼角带泪昏睡了过去。
几日未合眼的云清露那晚做了一个梦。
梦中父母说她做得对,但不好。
因为捧在手心的女儿,对所有人都好,却唯独苦了自己。
流着泪从梦中哭醒,满室的光刺得她眼痛,泪水更为汹涌。
真的对吗?
从伤痛的梦中抽身,她闭眼又走入了一片雪后松林。
雾凇镀英挺长松一身冷峻的寒装,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甘甜。
云清露置身梦中松林,轻嗅着这份甘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平静。
又猝然跌入长夜。
醒来后,梦中安宁之感又在,却是伴着头痛。
喝过水后,云清露拉开窗帘,雨后晨曦的光照了进来,她打开窗,春风送来扑面的花香,顿觉清爽。
简单洗漱后,她出门去买早餐,开门便见到了……花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