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这番话包含着许多种意思。
凡妖皆有内丹,世间有修邪术者,能把人或者妖的内丹化为己用,以此来提升修为。
但若是沈止容所求如此简单,便也不会数十年的寻求九州各种法宝。
他想要提升修为的人、或物,应当极为特殊,排斥其他所有内丹化为己用,也排斥几乎所有宝物提升修为。
但阴阳和合镜捕捉到的这抹欲念不同,既寻不到源头,也找不到踪迹,连阴阳和合镜也只能在它显露出踪迹的时刻捕捉到这么一丝念头。
说明它完全的化于世间,容于万物,不排斥万物法则,无论沈止容所求为何,只要她存于天地,便能够接受此妖的内丹,从而提升修为,或是踏入修仙者行列。
但这又明明白白的告诉沈止容,姜自猜出了他所求为何,这在上位者的眼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姜自在赌,若在沈止容眼里,他说出此事的功劳大于他所犯的忌讳,这对于姜自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他面上镇定,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沈止容终于抬眼,接过阴阳镜,灵力灌入镜中,镜中万物生息交横,并无半分异常。
他继续施压,镜中时间倒退,终于那抹欲念出现在镜中,果如姜自所说,转瞬即逝,无始无终。
姜自补充:“此妖化于天地,取出内丹瞬间便要化为己用,否则内丹将即刻归于天地,湮于阴阳。”
沈止容捏紧镜子,抬眼道:“退下吧。”
姜自:“是。”
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沈止容让献宝之人先走,这正说明这件宝物于他而言,比之之前的宝物都更有可能达成他心中所念。
姜自想,同样的,也能达成自己所念……
……
沈止容并没有立刻带姜臻禾离开,而是先带她回了小屋。
沈止容踏进门槛,视线随即凝结在一处。
院子的中央,熬药的小炉子已经不冒烟了,按照时间来推算,此时的草药应是比较适口的温度。
姜臻禾总是如此,对他好的事情,便是再麻烦也要来做。
他想着,下次一定要提前把草药炼成药丸,免得姜臻禾再废心力。
姜臻禾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沈止容想对她说:不必如此。
话还未开口,只见姜臻禾直直的进了小屋,坐在了椅子上拿着倒扣的话本看了起来。
沈止容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也不再管那温度适口的药,进了小屋。
姜臻禾余光隐蔽的瞥了他一眼,心想:沈止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连喝药都是别人不催就不喝。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回过神,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是一棵迟早要为沈止容的病献出生命的工具草罢了,沈止容从前见自己关心他,怕不是在心里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呢。
沈止容比任何人都要爱惜他自己。
无论是修为,还是健康,都是宁愿牺牲别人也要为自己谋得的。
这一点,姜臻禾算是自愧不如。
她感到沈止容在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会儿,有些如坐针毡。
沈止容道:“有什么想要带的吗,明天我们就走。”
姜臻禾捏了捏书页:“整个九宜山都是主上的东西,我还有什么要带的呢。”
沈止容默了默:“你可以带任何东西。”
姜臻禾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仍是平静:“不敢。”
姜臻禾生着闷气,话中也不免带刺,没注意到沈止容偷偷打量她的神色。
两个人像平常一样,沈止容打坐,姜臻禾看话本消磨时间,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一晃两个时辰过去。
但姜臻禾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完全不同了。
沈止容看了看仍在桌边看话本的姜臻禾,两个时辰了,那本书也没翻过去几页。
他道:“来睡觉吧。”
姜臻禾放下话本,向着小屋唯一的床走去。
坐在床中间打坐的沈止容却一动未动。
姜臻禾疑惑道:“主上?”
沈止容眼光飘向屋外的药炉,声音轻轻的:“你还没有提醒我喝药……”
几个时辰,天都盖上了黑幕,外面的药早就凉了。
沈止容等了许久,不知道为何现在才说这话,又为何非要对姜臻禾说。
姜臻禾突地笑了一声:“主上的病,岂是我一个毫无修为的草能够左右的。”
沈止容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过了一瞬,也像是过了许久,他突然让开道:“睡吧。”
姜臻禾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她仿若从沈止容琥珀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几个字,
“你不管我了吗?”
她内心不由得又嘲笑自己,不知是沈止容太会演戏,还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竟然频频被他迷惑。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闪烁着的星星,失眠了半个晚上,直到后半夜强迫自己才能睡着。
……
第二日,沈止容便带着姜臻禾来了人间至繁华之地的皇城。
姜臻禾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城。
四世家以九宜山为中心,分散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镇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