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这人是替陆缄来劝人的。
留着那些人，多少还能起到警示作用，若全杀了，甚至都处以极刑，天下人只会觉得他们这些人暴虐成性，叛军是情有可原。
“那不知女公子如今的心思，是否和离京之前一样呢？”
将手伸到栏杆外，飞落的雪花一片片在百里茗手中融化，“它们看似纤尘不染，其实仔细瞧瞧，便知道它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纯白无瑕。”
所以说，谁也能真的始终表里如一，初心不改呢？
起身付了茶钱，施施一礼，“林府司与薛大人不日将抵达京城，夫人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倒可以问问他们。”
换言之，百里策想要如何，全由她自己做主。
贺瑶点了点头，望向楼外的雪与山，轻舒一口气，终是领了这个情。
彤娘不愧是社交悍匪，小翠和她们一起出门前是这样的：我不去，我不想玩儿，我害怕，外面都是坏人，嘤嘤嘤......
被她们强行拉着出去玩了一天之后，是这样的：哇哈哈哈哈，真好吃，再来一块，对面那几个傻子看什么看！老娘穿这个天下第一美，你个小娘们！这个是我先看中的......
百里策摇着头慢节奏地拍手，打毛孔里佩服彤娘。
但在出卖姐妹这方面她就......
“额......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一起回客栈的路上，王青衍出现了。
百里策赶紧扯住她袖子，“喂喂...你，别...”
彤娘死命绕手，挣脱百里策的拉扯，“关我什么事！人家找你呢！没礼貌~”
“咻——”
“啊喂......”都拉不住，她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长街上。
刚才还说脚疼得想让人背。
出卖姐妹这方面，彤娘也是果决的让她佩服。
然后，就剩她一个人。
“......”四目相对间，王青衍的脸色说不上冷若冰霜，但也不算好看。
百里策往上抱了抱重重叠叠的盒子，故做镇定的向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这女人也不说先帮她把东西一块儿拿回去。
“你这么晚不回去，我来看看。”
王青衍看着她，像是帮助一个普通朋友一样伸出手，努力保持着面上的淡然平和，“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好，又不重”将抱着的盒子偏到一边，虽然有点手软，但也没多长距离，确实可以自己抱回去。
王青衍沉默了一下，神色黯淡地收回手，“好......”
安静的和他一起走着，最近天气转凉，夜里冷得多了，白天的时候到处玩玩闹闹倒是不觉得，这会夜深降了温，速度又走得慢，竟觉得手脚冰凉，脸也有些僵硬了。
好在半刻左右，他们就回到了客栈，一进去暖烘烘的，很快也就不冷了。
轻手轻脚的上了楼，王青衍在后面不徐不缓地跟着，一路上都很平静。
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害怕。
可本着认识了这么久，好歹也是朋友的想法，在经过王青衍的房间时，她还是回头驻足，跟他点头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王青衍推开门，眼里的淡漠都要化成冰了。
但百里策只想赶紧回去睡觉，“你...你也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百里策说完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被王青衍一手提过怀里的东西，一把拽住胳膊拉进了房内。
“嘭，嗒......”
百里策脚背被门槛一勾，踉跄的差点摔了一跤，一回头，王青衍已经利落的关门上栓了。
“你你...你别胡来啊......”百里策骤然间紧张成了一个螃蟹。
将她的东西放到地上，冷冽又倨傲的逼近。
百里策赶紧猛退，脚软地撞在圆桌上，撞得桌上的茶杯茶壶咣啷作响。
“你，你......”赶紧扒拉着桌子，就坐在板凳上，侧过脸不看他。
难，难道......剧情已经起飞到整个程度了？！
百里策立马在脑子里搜索各种花季少女、靓仔少男被囚后的自救指南......玛德，慌的一比，根本想不到！
“为什么？”王青衍气息近在咫尺，极好闻的月光花香萦绕在呼吸里，却比往日更多了一份致命的危险。
就像是睡觉睡到一半，有人把刀架在了你脖子上，还跟你说没关系，他就放把刀而已，你继续睡。
“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王青衍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轻低语，“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语气里阴戾的笑意直接让百里策头皮发麻到——
清晰得感觉到每一根头发的存在与排列，全身上下连同脚板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