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课农桑......”
王青衍轻轻念着,笑得温柔如水,“呵,我们这位陛下,还真有两把刷子。”
张开手,纸张却已是碎屑,风一吹就没了。
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来这么一出。
之前,到底是小看他了。
老管家俯首站在一旁,心里不由地打起鼓来,“这劝课农桑者,需深入田间地头,体察民情,全程督导耕种、桑栽、养蚕、虫害防治等诸多事宜,必要时甚至要住在村中。”
“虽说到时候也会有其他人员随行,可这百里氏女公子出身世家,从小娇生惯养,想来是吃不得这个苦的,家主也不用太担心。”
“且劝课农桑之事,素来委任男官,让一个贵女去做,多少有点想看笑话的意味了”老管家旁敲侧击的告诉王青衍,新帝还是向着王家的。
王青衍冷眼地看着老管家......这人近日行事说话是越发糊涂了。
“百里氏良田万顷,她自己也有不少私产,莫非都要她亲自打理?”
“......”管家无语。
这不是在帮他说话吗?怎么还怼上他了?
王青衍一脸的不大高兴,“就算百里策不懂,百里家也有的是人懂。”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为防渎职懈怠、因私废公,劝课农桑的主事要么举家出动,一并辛劳。”
“要么在职期间不可议亲纳妾。”
“劝课农桑是个极辛苦的差事,又是长久之功,而百里女公子尚未成亲,那家主您岂不是......”后面的话,老管家没敢说出来。
这旨意一下,百里策就是答应结亲,他也不能娶了。
但若不与百里氏结亲,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可他要是不服,执意闹到殿前,陆缄肯定会说:朕又不是不给你赐婚,这不是有事情耽搁了吗,要不你再等等。
“行了,你下去罢。”
“是”老管家偷瞄了瞄王青衍的神色,见他“泄气”的模样,以为他是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不由地暗自窃喜。
却不料他走后,王青衍满是寒意的眼中,多了一丝逗弄的笑意。
......
皇宫,陈月阁。
只简简单单用玉簪盘了个头发的贺瑶正坐在桌边,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看陆缄写朱批,“陛下这么做,就不怕王家翻脸?”
陆缄很是习惯地看了看贺瑶晃来晃去的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朕又没说不赐婚,北疆的军权也被他握在手里了,他有什么好翻脸的。”
贺瑶顿了一下......虽然无耻,但是好有道理。
“那百里策那边呢?”
“劝课农桑虽难,但若做好了,不仅能福泽万民,还能名垂青史。”
换言之,朕这是为百里氏的声望着想啊!
“哟,人家还得感谢陛下不成?”
“那可不”陆缄都不带脸红的。
“而且为了百里策能充分展现自己的能力,朕给她选了一块最难的地方,够意思吧?”
贺瑶表示,“真过分~”
但同时也很好奇,“不会是西北或者河州那些穷乡僻壤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那么远”陆缄立即否定,自己再怎么无耻,也不会把百里策弄到那些个鬼地方去啊。
“哦......”贺瑶这就放心了,她就说嘛,自家陛下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然而下一刻又听他说,“穷乡僻壤算什么难。”
还有比穷乡僻壤更难的地方?
贺瑶的动作一停...随即反应过来,从桌上跳下,“不会是......三城之地吧?”
陆缄一副兴高采烈求夸奖的样子。
三城,即临城、舒城、棘城。
此三城接壤之地,田地荒芜、盗匪横行,势力复杂。
想要顺利的将劝课农桑推行下去,必定要借助临城的王家,通过王青衍的同意。
“......”贺瑶一时之间,竟找不出来词形容。
要不是陆缄头上顶了个皇帝的名头,自己真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病,“陛下不是不愿王氏与百里氏结亲吗,怎么又?”
陆缄搁了笔,捏了捏贺瑶肉乎乎的脸蛋,“敬而远之,哪有求而不得来的抓心挠肝。”
“朕就是要让王青衍看得见吃不着,心如刀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