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12月28日,凌薇收到了温潍锋的来信。
信的开头写着:“在皓月新都,也许你有机会再见到盛寻。”
凌薇的手有些颤抖,她看着这句话,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温潍锋,这个人她知道。据说他28岁即任华国大秘书长,为人冷静自持,处世颇有手段。
凌薇看过新闻头条上有关他的采访与报道。他话很少,倒是不过分的冷漠疏离,反而有些风度翩翩,儒雅随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凌薇恨他。
不全是因为他,更多是因为他的弟弟——温巍敬。
就在不久之前,H市著名的新都私立医院被爆出一桩丑闻:副院长温巍敬利用职务之便,对病人进行活体实验时出了重大事故,导致十五位病人身死。温巍敬却私自火化了他们,家属只得到了一盒不知掺着几个人的骨灰。
然而,据说是某位政界的大人物出手,消息立刻被封锁,没能激起任何水花。
政界大人物,又与温巍敬有关系,任谁都能想到大秘书长温潍锋。
凌薇早就听说过新都医院水很深,但她有些难以置信——儒雅随和的温大秘书长,竟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无常。
那十五位病人中有一位叫盛寻,是凌薇刚刚订婚的未婚夫。
凌薇强压下狂滥的思绪,一字一句的看这封信。
信中,温潍锋给她讲述了“皓月新都”的传说。
“传闻墨脱雪山深处有皓月新都,人的执念深重时方可得见。入新都者,可沟通生死,再见故人。”
他温巍敬表达了歉意,声称若凌薇愿去皓月新都一试,自己愿意陪她同去,就当是微不足道的赎罪。
里边还放了一个小纸包,像是后来匆忙放入的。凌薇的注意力全在信上,漫不经心的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手上。她看了一眼,是一朵小小的绿蔷薇。
绿色蔷薇极其罕见,但是每年生日盛寻都会想方设法的送她一束。
凌薇一愣,飞快的跑上阁楼,找到了盛寻先前送的绿蔷薇。凌薇记得自己为了让它们保存的更久一些,将它们制成了干花,小心的珍藏在玻璃瓶里。她倒出一朵与信封里的蔷薇细细对比,立刻便觉得这是从同一株蔷薇上剪下来的。
凌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也许是冥冥之中的预感吧。总之她可以确定,这朵花与盛寻一定有关系。
她不知道温潍锋此举为何意,但为了那一丝踪迹,还是写了回信。
她愿意去寻找皓月新都,如果真的能再见逝者的话。只是她有一个要求,要温巍敬同去。她希望他能亲自去赎罪,哪怕微不足道,哪怕盛寻不一定能看得上。
温潍锋同意了,约定12月31日,于西藏墨脱,仁钦崩寺相见。
在约定日的前一天,程皙找到了凌薇,声称要和她一同前往墨脱。
程皙是新都医院的医生,也是凌薇多年的朋友。
凌薇明白他的担忧,在第二天和他一同启程。
车已经驶入边界地带,周围都是雪山。阳光有些苍白的照在常年不化的积雪上,给人一种雄浑巍峨,冷峻圣洁的美感。
“您已进入墨脱生态旅游区”
凌薇看着路标,在心里想着墨脱这个地方。
墨脱在西藏东南部深处,在藏语里意为莲花秘境,这里连路灯都是莲花的形状。
程皙隔着车窗,点了一下雪山间的某处,说:“你看,那里就是仁钦崩寺。”
凌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雾气氤氲中,隐约有一座红白的建筑屹立在流云薄雪间。
车刚驶离嘎隆拉隧道不久,寺庙看着有些模糊,有种“遗世独立”的意味。
车里一直放着纯音乐,轻轻的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出来。
到了这里,人的心总会宁静下来。
她曾听过一句话:“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是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那么忘记了。”
但就算是这样静谧的地方,凌薇还是难以遏制的想起盛寻,想起那些或许美好或许痛苦的时光。并且她察觉到,越是靠近雪山深处,那种感受就越是强烈。
凌薇闭上了眼睛。
车子开不上雪山,这里距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下了车,同那些虔诚的朝圣者一起步行上山。
山上风雪很大,他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走了一会儿,喇嘛寺已经清晰可见了。
等到看见被风吹动的五彩经幡,凌薇才从先前那种近乎梦游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叹了口气,快步往寺庙走去。
温潍锋和温巍敬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喇嘛模样的中年人坐在他们身后,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凌小姐,温某已恭候多时。”温潍锋穿着蓝色的藏袍,跪坐在蒲团上,为她添了一碗酥油茶。
温巍敬脸色很冷,只是盯着窗外看,并没有说话。
凌薇只看了他一眼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仿佛多一秒就会再度沉浸在痛苦之中一样。
她回了回神,道:“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