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白夜姑娘想要的‘诚意’到底是什么?”回草原的路上,张无忌实在忍不住向妻子请教。
赵敏抱着小竖箜篌,笑道:“是曲子!”
张无忌疑惑道:“我记得牧仁兄弟说,他去求亲的时候有为白夜姑娘弹马头琴,白姑娘说他弹的曲子不对。那到底她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赵敏笑得高深莫测,她不回答张无忌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你想知道答案去告诉你的牧仁兄弟吗?”
张无忌听出赵敏话中之意,“你要瞒着牧仁兄弟?”
赵敏驻足,转身笑道:“我一开始是想过知道白姑娘要什么‘诚意’就告诉牧仁,不过嘛,现在我决定站在我箜篌师父这边。如果轻易告诉牧仁,那他为心爱姑娘送上的曲子,还算有诚意吗?”
张无忌想起妻子先前在铁匠铺里与白家父女合奏,他恍然,道:“原来白姑娘要的诚意是能与她一起合奏的曲子。”
悦耳的音色从赵敏指下箜篌中流出,“你这头大笨牛都能想出来,看来牧仁兄弟想通,只是时间早晚。”
张无忌从袖袋中摸出白大叔送他的六孔陶埙,他吹出几个调调,刚好是刚才赵敏弹出的几个音。
“你怎么会吹埙?”赵敏惊喜地看着丈夫手里的埙,她之前在归德府和岁寒山庄教他弹了几回十三弦,不过,他学了几回,指法还没学会几种就被人请去治病,日子一久,张无忌就只听她弹琴,放弃自己学了。
张无忌笑道:“我小时候在冰火岛,我爹做了一个埙,吹给我们听,我娘还说等她回中原要和爹一起琴埙合奏。刚才你去挑乐器的时候,我看白大叔家里有,我才想起来我自己会吹。他看我会吹埙,就把这个送给我了。”
赵敏听出张无忌话中遗憾,她对张无忌晃了晃手里的小竖箜篌,笑道:“虽然箜篌的琴弦和指法我还没有完全熟练,不过……现在我倒是可以试试和逍遥大侠合奏一首《敕勒川》。”
“《敕勒川》?”张无忌想起他们刚踏入草原时,妻子在他背上清唱的《敕勒川》,他来了精神。
赵敏谱曲兴致上来,席地而坐,将小竖箜篌放在膝头,嘴里轻念《敕勒川》的词,手指不停地在二十五弦小箜篌上拨弹试音。
张无忌也随妻子坐在草地上,等妻子为《敕勒川》定调,又粗粗谱了个简单曲子后,张无忌拿出陶埙试吹找准对应音节,确定每一个音的长短。
试过两次,张赵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吹弹起赵敏谱的那首《敕勒川》。
他们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哪一个开的头,不知不觉,二人均在吹弹时用了内力。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yǎ)。”一阵低沉平静的曲调后,小竖箜篌在赵敏修长灵活的葱指下,忽然高亢,好似草原人的广阔胸襟,又像浩瀚大海上的惊涛骇浪。朴拙抱素的埙被张无忌融入内劲,此时吹出的音调高昂的仿佛可以穿透云层直达九霄,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箜篌弹出的音调逐渐宛转悠扬,像奔涌的斡难河平静后,为分支化出的那条奶白色小溪。陶埙也收敛气焰,低沉又温柔,仿佛一阵柔和的风,包裹住激动后冷静下来的溪水。
张赵二人沉浸在合奏的愉悦之中,却不知他们谱写的这首短暂的《敕勒川》合奏,被不远处阿如汗一家听到。他们更无从得知的是,这首二人即兴谱出的小曲子在传遍草原部族后很长一段时间,被一些小部落的族长引为祈天用的神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晚饭后,在毡帐中擦拭琴弦的赵敏听张无忌说,牧仁在听完他们二人去拜访白家父女的经过后就一头扎进他的毡帐里,连晚饭都没吃。赵敏笑道:“说不定我们能赶上喝牧仁和白夜师父的喜酒。”
张无忌正要说话,身后包袱里的一声啼哭吸引了他的注意。
坐在毛毡上的赵敏停下手中动作,抬头与张无忌对视一眼,双双看向他们放在矮桌上的包袱。
“无忌哥哥,你也听到了?”赵敏放下箜篌,走到张无忌身边。
张无忌点头,想起他们出发来草原前,敏敏把那只装着鸟蛋的盒子也装进包袱,从捡到鸟蛋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月,如果不是盒子的棱角贴在包袱布上,他们一路几乎要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神奇的鸟蛋。
“青——”
两人还未走近,包袱又是一声鸣啼,其声像是人在说“青”。赵敏抓住张无忌的长袖,和他一起慢慢靠近包袱,打开那个火山石盒。
一股浓烈的青草气扑面而来,刚破壳的小青鸟羽翼未丰,身上黏糊糊的还沾了些血丝。盒子被打开,小青鸟也未睁眼,它哆嗦了一下,竟和人一般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赵二人面面相觑,张无忌恍然,记起当初贴在盒子里的字条,他近些日子读过不少医书,如果像养孩子一样,书上说孩子出生时需要热水。
张无忌忙扣上盖子,对赵敏道:“敏敏,热水,准备热水,还有……还有棉布。”
“哦,哦,好!”赵敏难得慌了神,她听张无忌要热水和白棉布,匆匆点头后,两人手忙脚乱地一个木桶去帐外取热水,一个去另一个包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