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日如往年一样炎热,自入了六月开始,太阳已然不如前几月那么讨人喜欢。
烈日当头,除了河边笑容满面的酒家掌柜还有卖糖水的大娘,其他上至老爷公子,下至卖物件的商贩,都被这火日头赶到戏楼酒肆或茶寮。就是跑船的船老大也宁愿将船停在船坞里,给船工们放两天假,自个儿躲在船屋里,把舱门打开吹着小风歇息。
秦老大脸上盖着斗笠,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小憩,外头突然冒出的嘈杂声,扰了他的瞌睡。
他不喜欢在睡着的时候被打扰,秦老大听声音越来越大,他把原先盖在脸上的斗笠甩到一边,怒气冲冲地对船屋外骂道:“他奶奶的,兔崽子们在外边儿瞎嚷嚷什么呢?让不让老子睡个好觉!”
船外安静一会又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夹杂着惊叹声,这些乱糟糟的声音里还有两个生人的声音。秦老大更觉心情不爽,起身要出船屋瞧瞧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船上的杂役阿青冒冒失失地掀开帘子,正好和秦老大撞了个满怀!
秦老大原就心情不好,被阿青这冒失一撞,他伸掌就在小伙子脖颈上拍了一巴掌,怒斥:“臭小子,眼睛瞎了?下次跑船,信不信老子把你扔江里喂鱼!”
阿青揉了揉火辣的脖颈,唯唯诺诺地和秦老大道歉,这才报告说:“老大,外边有仙女下凡!”
“呸,没见过女人啊,还仙女下凡?!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女!”秦老大啐了一口,火气不小,他一边嚷嚷着,一边粗鲁地掀开帘子出了船屋。
秦老大站在船梯上头,没急着下船,怒道:“扰了老子午睡的仙女在哪儿?”
“请问这位小兄弟,这附近可还有别的船坞?”
秦老大定睛一看,刚刚问话的人专注地问他兄弟问题,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
秦老大开始打量离他不过一丈远的那对男女。
男子模样俊美,声音温和,墨发梳理的齐顺,他一身青靴白衫,衣裳一看就是细薄透气的好料子。这男人只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此人气势非凡,此时站在那男人旁边撑伞的女子转过身,似是察觉到他。
女子薄的略有些透明的淡粉外衫套着的是做工精细,隐有银色纹路的白色长裙,衬得她身段极是窈窕玲珑,她肤白胜过刚剥好的莲子,纤细又白如玉的手指握着一把绘有花和蝶的纸伞。
再看伞下的女子的容貌,眉毛像春日刚抽芽柳条,一双眼睛像是灌进了清泉水似的,两颊透粉胜过塘里刚开的荷花。这是秦老大绞尽脑汁能想到的好物好词,来形容那位漂亮小娘子。
张无忌随着赵敏侧身,见到站在船头的汉子。汉子的大胡子遮了半张脸,他身材魁梧,光着上半身,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敏敏。
不止是那汉子,他们踏入这船坞,问问船时的功夫,已然有不少衣衫敞怀的船工冒出头来打量赵敏。张无忌心中不舒服,方才的那船工说,这镇上就他们这一个大船坞,夏日数日才行一次,他们这艘已经停了三日,后日便出发,已然是出发最早的一趟。
张无忌不由想,早知道他们买条小船,自行沿着河道行路,不过,他们自己开船没有水手,并不安全。这么想罢,张无忌执起赵敏的手,对她道:“敏敏,再去下个镇问问吧?”
赵敏一直站在张无忌身边,刚刚那船工的话她也听到。其实等上两日也没什么。刚刚有伞遮着,自己的心思也就只停在张无忌和那船工的对话上。
现在再注意周围人动静,赵敏明白张无忌的心思,笑道:“我们把马都卖了,这天气这么热,再折腾走路去下个城镇吗?我看,我们不如在这儿住两日,等后日跟着这船走就是了!”
说罢,赵敏环视周遭那些船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地告诉他们:“再说了,我这身上带着十七八种毒,不能和人接触。也就你这样百毒不侵地敢碰我,万一路上不小心撞到谁,又不小心碰到人家手背、胳膊的,这不是白白害人性命?”
赵敏这话一说,周围顿时寂静,围着的船工都吓得后退数步。原本离他们很近,方才回答这对夫妻问题的船工都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几步。
秦老大跑过二十多年的船,自然见识不俗,方才呆愣垂涎也只因他这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赵敏这么美的女子。现在,听到赵敏的话,秦老大脸色微变,眼神半眯,心道这小娘子倒是有点手段!
张无忌无奈地笑望他顽皮的妻子一眼,转过头对站在船头的船老大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后日何时开船?我们夫妻游历到此,想随船行水路东行!”
秦老大抓了抓下巴乱糟糟的胡子,像是在考虑张无忌的请求。
站在秦老大旁边的的杂役阿青又看了一眼那公子的美貌夫人,他想起那夫人刚才说的话,哆嗦了一下,悄声对老大道:“老大,那天仙夫人刚才说她身上有毒,咱们带上他们……”
张无忌耳力不弱,阿青只是个寻常小伙子,别说现在只离他们十数步地悄声说话,就算是再隔上十几步远,他也能听得清楚。张无忌当下有些为难又要扯谎骗人。
赵敏把玩着手中的纸伞,不甚在意地开口道:“你放心吧小兄弟!我身上这毒呢,只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