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红砂从天而降,苏妲己就站在这一片血红里。她看着姜子牙,女声清脆,“我不是早说过了吗。说天理,不如知天命。你我都知道天命是什么,又何必装糊涂。再说,若没有你煽动叛乱,哪来的今日烽烟四起。你我去朝歌,有何不同。”
苏妲己打心底里觉得,在火烧轩辕坟之前,她对姜子牙极是宽容大度。姜子牙,一个修行不过数十年的道士,先是倚仗打神鞭将她从朝歌城追至城外树林,欲赶尽杀绝,而后还跑到王宫去寻她的麻烦,真是可恶至极。可她却放过了他,还好心提醒他离开。
当时,她正陪着帝辛在偏殿休息。她用了一点小法术,帝辛已经睡着了。她听闻窗外有打斗声,便出门来看,果然见绲娟被人为难。是姜子牙。她救下绲娟,又回到殿内。那姜子牙追进来还要再与她动手,她喊了一声“有刺客”。姜子牙听闻有脚步声传来,遂就此作罢。
苏妲己后来想,她当时就不该与他啰嗦。若是直接唤醒大王,一口咬定姜子牙夜入内宫、意图行刺,说不定此人早就身首异处了,最起码也会落荒而逃。兴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轩辕坟之难。可谁让当年,她还妄图正果,还不想与人结怨。
红砂阵内,姜子牙瞧着妲己,觉得这狐妖将他二人相提并论,实是对他的羞辱。他上昆仑山之前,读了二十载圣贤书;上昆仑山之后,聆听仙家教诲,参悟天地大道,如此五十年,方持封神榜下山,欲救苍生于水火,佐君王成万世之基业。如此成就天下万民之功德,怎是一妖孽可比!
“蛊惑人心、祸乱宫闱的妖精知道什么是天道。”姜子牙只说了这么一句,仿佛不屑理睬。
苏妲己的嘴角仍旧保持了淡淡的一抹笑容,她走到姜子牙的面前来,只听她说道,“是,我擅长蛊惑人心。”正说着,她将外衫给脱了,露出妖娆的身姿来,然后凑到姜子牙的耳边,只听女声缭绕,“怎么,难道姜丞相的心中,就只想着江山社稷?”
姜子牙觉得这狐妖好生无礼,他顺着声音回头。正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
阵外一片宁静,突然有打更的士兵往城中闻太师那里赶去,说是,红砂阵有异动。
帝辛正在离前线不远的城中休息。当闻太师进来向他禀报军情的时候,他原本正要饮酒,见太师进来,于是将酒壶悄悄放下。只见他提着精神,问了一句,“太师何事?”
“好消息,大王,”闻太师穿一身铠甲走上前来,继续道,“前方有将士来报,已有叛贼入我红砂阵。虽然还不清楚是谁,不过大王放心,红砂阵凶险异常,见血方休。不论是谁进去,一时三刻,必定化为一滩血水。”
帝辛正要点头,却听另一个声音隔空传来,“还能有谁,进去的当然是我师兄姜子牙了。不然还有谁值得王后娘娘要同归于尽呢。”话音刚落,那人现出身形来,正是申公豹。
“你说什么?”帝辛盯着申公豹道。
申公豹仍旧是一脸笑容,解释道,“娘娘深明大义,引姜子牙入红砂阵,要与之同归于尽。”
帝辛突然站起来,对申公豹疾声道,“孤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几年前,妲己刚离开的时候,帝辛交给过申公豹一个任务,让去找到苏妲己,但不用带回来,看好她就可以。
申公豹当时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怎么叫做看好”。
他说,性命无虞。而后望着那滚滚香炉,又加了一句,不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大王,臣不是说了吗,娘娘深明大义——”申公豹说辞不改,一副生来好脾气的模样。
“够了!”帝辛瞪了他一眼,转向闻太师道,“太师,请张天君将红砂阵打开。”帝辛看着这位他从小惧怕的老师,不自觉地目光躲闪。
闻太师泰然自若,理所当然地道,“十绝阵见血方休,有来无回。打不开。”
“世间法宝自是神妙。”帝辛应了一句,而后低声说道,“但太师不能想想办法吗?”那一刻,他仿佛还像几十年前一样,是个在老师面前恳求的学生。
“没有办法。”闻太师站在那里,自是岿然不动。
“太师——”帝辛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申公豹抢了话。只听申公豹站到闻太师的身边,说道,“太师说得对啊!”说着,他一只手放到闻仲的肩膀上,继续道,“大王,太师说得十分有道理!王后娘娘既然深明大义,便该为大商牺牲。娘娘不仅要为大商牺牲,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是为大商牺牲!您说是吧,太师?”
申公豹看着闻仲,闻仲觉得这话似乎是没错,可从申公豹的嘴里说出来,又似乎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种时候,他常常觉得,要是商容还在就好了。商容的一张嘴,能定大商半壁江山。要是商容还在,朝中断不会出这种巧言令色的奸诈之人。
“大商的王后是该为大商牺牲。”闻仲想了想,如此说道。
“够了。”帝辛皱起眉,拿着酒杯的手犹疑不定。
申公豹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只要她死了,她就是大商最名正言顺的王后,生荣死哀,极尽哀荣!到时候,大王想怎么悼念就怎么悼念,一年写上几十首悼亡词,苏氏满门入朝为官,加官进爵!您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