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侯的大公子苏全忠死在了西岐,崇莹莹和两个家丁死里逃生回到了冀州。
此时,侯府上下一片素缟,正厅成了灵堂,正中央摆着棺材。崇莹莹一身白衣,白花戴孝,在灵前哭得肝肠寸断。若有宾客来问寻,旁边的总管便道,“这是公子的未亡人。”
苏护坐在内厅,有时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副将郑伦一直站在他身边,时常与他说些的话。
几天前,苏护刚见到儿子尸体的时候,先是震惊,继而心头一颤,跌坐在地,大口喘息。他一会儿喊着要西伯侯偿命,一会儿又打杀不中用的家丁和崇莹莹那个扫把星。等到副将郑伦闻讯赶来的时候,他正捂着心口,失声痛哭。
“侯爷,公子他——”郑伦试探着道,“尸身验过了吗?”
苏护一手捂着脸擦眼泪,另一只手往那边指了指,别过头去,根本不忍看。
郑伦掀开盖着尸身的白布。这一行人从西岐回到冀州,少说也有一个多月的路程,尸身已经腐烂,隐约可辩确是大公子。他问了一旁的小厮,小厮回说,“已经请人验过了。”
郑伦挥了挥手,让多余的人都退下。他把苏侯爷扶起来坐好,低声说道,“侯爷,从长计议呀。”
“从长计议个屁!从长计议,我先失了女儿,又没了儿子!”苏护边骂边哭道,“我苏护的命苦啊!我就算只有冀州城这么大点地方,也断不至于让人欺凌至此——”
“二小姐不过是远嫁。更何况,当今王后也是您的女儿——”
郑伦在身边一个劲儿地劝,苏护的哭嚎声算是小了一些。不过才一会儿功夫,苏护又突然指着门外道,“那些家丁呢,还有那个贱人!拉出去,剁成肉酱喂狗!”
“侯爷,崇姑娘是公子的人。公子刚走,您何必呢。”
苏护吼道,“我的儿子和她一起去西岐!我儿子都死了,她还回来干什么!”当初苏全忠纳崇莹莹是苏护点头同意的。放眼大商朝,北伯侯崇侯虎曾经也是风头无量的人物。他的儿子纳崇侯虎的女儿做小妾,有面子。
“侯爷,公子是走了,可公子不能白走,更不能没个送葬的人。”郑伦扶着苏护抬起的那只手,继续缓缓道,“崇姑娘是北伯侯家的千金小姐,更是崇侯虎唯一的女儿。崇侯虎和他儿子早就死了,现在可能继承爵位的,只有崇姑娘。崇黑虎勾结西岐,杀兄霸嫂,天理不容。您不若向大王奏请,诛灭崇黑虎一干人。现下西岐被围,无暇他顾,您若突然出手,定能成事。”
苏护听着,渐渐止住了骂声,他抽泣着问道,“就算能成,那北伯侯也是那小贱人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崇姑娘和大公子是自小定亲,天定良缘,这名分可得昭告天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崇姑娘想必一心追随公子,不恋凡尘……”郑伦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只听他说道,“到时让王后娘娘到大王面前去递话,您在整个北境中名望最高,应是名正言顺的北伯侯。”
苏护听了这一番话,渐渐稳住心神。他喘出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苏妲己。这几年还有人再见过苏妲己吗?我怎么听朝歌那边来往的人说,立太子立的不是她的儿子,她在册封太子那天发了疯,被大王关起来了。”
“这——”郑伦皱了皱眉,随即道,“这也不妨事,大王喜欢咱们冀州的姑娘,您多认几个干女儿就是了。”
苏护听着这话舒心,出了一口气道,“十几年都没能生个储君,是她自己无用。”可他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于是唉声叹气起来。
郑伦随声附和道,“那是。您一定还会再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