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在一天之内没了妻子和儿子,他在王宫内神思恍惚。忽然听闻商容觐见,他一手扶额,皱紧了眉头。
商容走到大殿中来,对姜王后的事儿一个字没提,他只道,“女娲娘娘是上古正神,大王当前往祭祀,以保我大商风调雨顺,万世太平。”
中宫王后死于非命,决不能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商容思来想去,总算想到了这么一出声东击西。
帝辛抬头看了商容一眼,咽下一口气,道了一声“好”。这天下的臣子,想要一个令人心悦诚服的大王,至于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第二天,商王帝辛并文武群臣乘车马前往女娲宫进香。
且说那日,风和日丽,微风徐徐,帝辛和几个近臣进了女娲宫。不知怎么,忽地刮起了一阵阴风。殿内烛火明灭,帝辛抬头,但见女娲庙内,神像慈悲。
都说众神慈悲,可为什么他眼中是鲜血,心中是悲痛。那一瞬间,他悲从中来,拔了佩剑在墙上写道: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写完后,他手一松,佩剑掉在地上。他转过头来,看见身后的商容等人一脸惊诧,随即笑了两声,跌跌撞撞地走出去,骑上马就走。
商容楞了半响,回过神来忙对侍卫道,“快去追!”
等到后来回了宫,商容又去见帝辛。这一次,伶牙俐齿的商丞相也皱了眉,“大王,东鲁的使臣已到驿馆,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交代。”
帝辛轻声冷笑,“交代什么?丞相想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大王如果对臣不满,尽可以责备臣。可女娲娘娘是正神,大王实不该出言亵渎。”商容的声音也轻,每个字却咬得重。
“丞相定得了大商的王后、大商的百年、大商的家国天下事!”帝辛一口气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自嘲道,“孤有什么不满的。”
“大王是怀疑臣的忠心?”商容迟疑了一瞬,而后义正言辞地道,“臣对大商忠心耿耿,愿以死明志!”
“丞相有先王的信任,还证什么忠心。”
帝辛这句话说出来,一辈子精明老练的商容在九间殿上直接撞了柱子。不过幸好,一旁的两个内侍拉了他一把,没死,送回府上了。
商容辞了官,半年后病死在府上。临死前,他花重金贿赂近臣费仲,让费仲给大王带一句话,“务必稳住黄飞虎”。
帝辛拿着这句话,思虑良久,决定娶黄飞虎的妹妹做贵妃。
费仲也知道商容的遗言非同小可,可是黄飞虎平日就和他与尤浑二人不对付,要是黄家的女儿入宫做了贵妃娘娘,将来生下一儿半女,恐怕就是王后的人选了。那他们二人的前途还有什么指望。
于是费仲劝帝辛道,“天下人都是大王的子民,天下的女子也都愿进宫侍奉大王。大王何不多纳几位美人入宫?”
“是啊,像苏护的女儿就是冀州有名的美人。”尤浑在一旁附和。
费仲白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个缺心眼的,苏护跟大王都不对付,还举荐苏护的女儿,这不是疯了吗。
可等费仲再想举荐其他人时,帝辛却一摆手道,“就这样吧。你们去冀州侯和武成王府上,就说,孤要选美人。”
冀州侯的女儿和武成王的妹妹在同一天入宫。
费仲引着苏妲己穿过重重宫闱,来到一处珠帘后,然后进去禀报。
帝辛想起苏护当日扬言永不朝商,皱着眉道了一句,“苏护不是说,冀州无美人吗。”
费仲心道,这人都已经来了,就这样直接不要了,未免太可惜。到时候黄家的女儿一人独宠,对他的仕途可是大大的不利。于是便劝道,“老来爱女心切,不愿远嫁,也能理解。”
帝辛起身,走到珠帘前,正要掀帘子,忽听内侍通禀,“武成王之妹,黄滢萱,进宫见驾——”
他面带喜色,道了一句,“滢萱来了——”便放下了掀帘子的手。
那一日的珠帘,他从来没想掀开。
他见到了一身红衣裳的黄滢萱,他同黄滢萱说话,说武成王的忠心耿耿,还说她长得姿色天然。
黄滢萱一笑,低眉之间,仪态万千。
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在烛火下对望。黄滢萱道,“你娶我,只是为了君臣之情吗?”
帝辛的眼里染上忧愁和无奈,“如你所想,你会怎样?”
“王从今日起,已在我心中住下。只求王心中,也能有我。”说完这句话,黄滢萱抬头看君王,眼睛里的柔光与烛火相辉映。
“你如此,我亦如此。”商王在那一刻爱上了他的西宫贵妃。那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他不止有君臣之情。
帝辛和黄妃在一起三个月,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时值伯邑考入宫见驾,帝辛让他进后宫去教贵妃弹琴。
伯邑考和黄滢萱,两人从前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一个弹琴,一个作诗,可谓天作之合。帝辛对这事儿也有所耳闻。不过好在西伯侯家没下聘,黄飞虎也不敢轻易把妹妹嫁到西岐,两家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