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不到一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帝乙怀着对云裳的爱恋、对王朝的忧思、以及对骨肉兄弟的眷念不舍,撒手人寰。
太子继王位,成为殷商的第三十一位君王,帝辛。
一个男人有没有圆房算不得天大的事,可一位君王没有儿子,却事关国本。
一天,下了早朝后,已经做了丞相的商容一个劲儿地对太师闻仲使眼色。待两人走到一处,商容压低了声音道,“老兄,大王登基,时日可不短了。”
闻仲看了商容一眼,不解其意。
商容也料到了闻仲听不明白,于是继续道,“眼下西岐虽无反意,可姬昌贯会收拢人心,大王又年轻,难免处事不周。长此以往,被动啊。”
那年闻仲的头发还没有白,他皱了皱眉,瞪着商容道,“那总不能无缘无故现在动手?”
商容笑了,拍着闻仲的肩,故作试探道,“那自然不能。可你想,如果大王有儿子,将来娶西伯侯家的女儿,岂不是化干戈为玉帛。再说,这膝下无子,终归四方觊觎,人心不安吶。”
“大王眼下没儿子。”闻仲一脸耿直。
商容的胳膊直接勾上了闻仲的肩,一脸虽孺子不可教,但吾勉为其难的表情,“大王成婚快两年了,怎么会一直没儿子?”
闻仲看着商容那张卖关子的脸,有些受不了了,一把将他的手拉下来,说了句,“我怎么知道!”
某人再次凑近了闻太师,把声音压得更低,“什么叫你不知道?这要是王后不行,就该广纳嫔妃。如果——”他顿了顿,继续道,“万一是大王的问题,也要早做打算。”
闻仲听得一脸惊异,这没儿子,还能打算出儿子来?最后,他低声说了句,“那你去打算吧。”
商容长出了一口气,当然,他也没指着闻仲去。
帝辛在某一天被商丞相找到九间殿里谈话,谈话的中心内容是——绵延子嗣。整整三个时辰,商丞相从大商的列祖列宗谈到当今家国社稷,再从东鲁联盟说起西岐不宁。归根结底一句话,君王的后宫事,即是天下事。
帝辛听着,鲜少回应。他该回应什么?说他不喜欢姜王后,不想和姜氏圆房?丞相说了,联东鲁,固大商。他与姜氏的婚姻乃至后嗣,关系着整个成汤天下的安危。他的父亲将天下托于他手,他如何能说出为一己私情不顾江山社稷的话来。
这一席话说完,帝辛觉得昏昏沉沉,终于去了中宫。姜王后备了一桌酒菜,帝辛开始喝酒。之前做太子的时候,他和姜氏还能说上几句话;如今王后管理后宫,不是挑剔宫中制度不够严明,就是责骂宫人尊卑不分,言语之间,似乎王宫处处不如东鲁。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帝辛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等到喝得差不多了,总算圆了房。自此以后,以前从不贪杯的三王子时常饮酒至深夜。
不过在那几年里,他和姜王后的关系短暂地缓和了。姜王后为他生下了殷郊,怀上了殷洪。而两人的关系再次走向冰点,是因为一次选秀。
那天,帝辛与王后用膳。席间,姜王后道,“大王登基已有数载,不若广选家世清白的贤良女子,以充实后宫。”
帝辛没有抬眼,一边继续吃饭,一边道,“看你的意思。”
姜王后笑了笑,说道,“臣妾的意思,自然是要广选贤良,不过,大王可以拒绝将她们纳入宫中,转而将其赐予宗室。如此,一来可彰显大王贤德之心,敬宗亲而不好美色;二来,你我夫妻情深,天下群臣必心存敬畏;三来,臣妾也不至落下善妒不容人的话柄。”
帝辛仍然没抬眼,冷冷说了一句,“做给谁看呢。”
这一盆冷水下去,姜王后的笑意冻成了冰。东伯侯的长女当下也板起脸反击,“当然是做给天下人看!”
帝辛没说话,姜王后却越想越憋气,突然一把摔了筷子,站起身道,“什么叫做给谁看!我到底是哪点对不住你了?还是我们东鲁哪点对不住你!从新婚到现在,你给过我一天好脸色吗?”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我们东鲁真对不住你,你就明明白白说出来!这么明嘲暗讽有什么意思!”
帝辛皱起眉头,看了看姜氏,什么都没说,打算起身离开。
姜王后却两步跨到帝辛面前,拦着不让走,那架势仿佛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就别想出房门半步。
当时姜王后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帝辛硬走也不是,留下了更要吵架。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摇篮里的孩子,说道,“郊儿在哭,你去看看。”
“我不去,你现在就说清楚!”姜后挺着肚子站在那儿,见帝辛久久不说话,捂着肚子开始哭。她这一哭引来了陪嫁丫鬟和其他宫人,这些人进来围在王后身边,好生劝慰了许久。
帝辛在这个时候出去了,次日让人送了好些安胎的补品,自此,再未留宿中宫。
姜王后一个人选了贤良女子,又将这些女子赐给了王室宗亲。帝辛一直没露面。
多年以后,当时的近臣尤浑在熙园里喝多了和绲娟胡诌,“大王年年选美,苏护的女儿——”
比尤浑早入朝两年的费仲拦了尤浑一把,心道,这种事可不是乱说的,大王年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