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回到房顶上来见苏妲己和雉鸡精,他对妲己道,“哪吒死了,金身已碎,魂飞魄散。”看着妲己上扬的眉眼,他又补充道,“李靖反了。”
“什么?”妲己惊诧,似薄怒道,“怎么可能,你同他说了什么?”
“臣能说些什么。哪吒魂碎,李靖夫妇以泪洗面,太乙真人答应以莲藕之身使其复生。只是有个条件,来日圣主出世,陈塘关需相助西岐。李靖是个实在人,当场就把殷商的官服脱了,只求救他儿子一命。”申公豹说得眉飞色舞,最后还添上一句,“娘娘,父爱如山呐。”
“你——”妲己气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狠狠拽过申公豹的衣领子,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办的事情,太乙真人怎么会来,为什么这还魂之术破了一出还有下一出。哪吒一介顽童,博尽了孝子贤孙的好名声不算,假死一次还要拜将封神、荣登仙籍,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可当年姜子牙为了引她现身,不惜屠了轩辕坟狐狸洞的所有狐狸,这笔血债该找谁来讨。
不过最终,她把握紧的拳头放下了,瞪了申公豹一眼,转身向朝歌城外的林间路而去。
雉鸡精见妲己往城外去,也同样动身赶去。
申公豹用密语对雉鸡精道,“她去已经是自讨苦吃,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呗。”雉鸡精在空中回头,茫茫苍穹中传来银铃般的笑语。
李家的车马走在朝歌城外的小路上,忽然清风吹动树叶,继而妖气大盛,狂风漫卷。一时间风沙满天,吹起车帘,迷了人眼。在这漫天风沙里,苏妲己化作一道红色身影,直径来到内眷的车驾前,五根长指甲如一道白光撕了车帘。她向车内探进半个身子,一把抓住殷夫人的脖子,将殷氏连拖带拽拉了出来。
她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待她站稳脚跟,骤起的风沙也停了。
李靖及家丁们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你,你果然还是妖——”李靖看着妲己的指甲,话都有些说不稳了,“你要怎样?大王怎样了?”
苏妲己掐着殷夫人的脖子,她笑了笑道,“我想怎样?李总兵脱了殷商的官服,这句话该我来问您。”
李靖看着苏妲己从容不迫的模样,再联想到十五月圆那日帝辛在大殿上的神情,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比方才还要震惊,甚至有一丝恐慌,“不对,不对,大王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见苏妲己笑而不语,一瞬间他痛心疾首,“妖为中宫,道士弄权,真是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李靖,不管我是谁,你要是叛出殷商,我就杀了你夫人。”妲己看了一眼手上的人质,复又看向李靖道,“李大人,你有三个儿子呢,少一个不算什么。可夫人只有一个,没了可就没了。”
殷夫人一个劲儿地朝李靖摇头,却听妲己附在耳边道,“你放心,他要是不选你,我就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你。”那语气极尽温柔体贴。
李靖眉头紧锁,手中握剑,他这一生温良宽厚,不想却有个处处闯祸、视人们如草芥的儿子,可这是他的儿子,他不能见死不救;他克己奉公,不想君王人妖不分、忠奸不辨,可他们李家世世代代都效忠大商,他该何去何从。他本以为答应太乙真人助西岐,是他有负列祖列宗,当以死谢罪。可事到如今,他要受一只妖精的威胁,真是,抂为男儿!
双方僵持不下,苏妲己的指甲太长,殷夫人在摇头之际已被划伤,血珠顺着脖颈正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