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午时、叶长青从皇宫回来,便坐在祠堂之中、一直未离开。
不知不觉、便是日暮,三个时辰弹指而过……
府邸染上星星点点烛火,照射着祠堂之内的一抹身影,竟有些孤寂、单薄、沧桑……
叶长青几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同一个方向,望向供桌之上那些排列整齐、高低有序的牌位。
最高处、乃是叶家先祖。
从上而下、乃是按照辈分高低、一一往下排。
叶家可追溯的历史、已经排到第十五代,仅是那些牌匾、便有上百块之多。
家主、妻子、孩子……
乍一看,乃是一支极为庞大的家族。
然,牌位的最底下一层,却只有寥寥一块牌位,上方刻着三个字——舒安然……
到了他这一代,叶家竟是如此萧条……
大姐出嫁、乃是别家之人。
三弟三弟妹多年前早已逝世。
眼下,微儿出嫁半年、却未有孩子,梦儿尚未出嫁、叶洛深陷天牢、即将处死……
堂堂叶家、竟没有一个晚辈……
上天这是要灭他叶家吗!
叶长青握紧双手、直直盯着那些牌匾,心中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着叶家在他的手中,从兴盛、走到衰落!
待他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黄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叶家!
为什么!
踏……
踏踏……
祠堂之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烛光照射下、缓缓走来几人……
“舅舅,原来你在这里。”
柔和的声音带着笑意。
叶长青僵硬的转头,扭的脖子咔咔轻响,忍痛望去。
说话之人、正是段启雯,那张秀气的小脸洋溢着乖巧,一如既往般惹人喜爱。
随行之人,还有叶长香、段艺华、段启跃。
一家四口……
叶长青忍住脖子酸痛、亦是忍着脑中一丝晕眩,问道:
“有事?”
“唔……并无大事。”
段启雯笑的乖巧:
“今日、是来向舅舅道别的。”
叶长青微怔、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道……别?”
叶长香挽着丈夫的手腕,笑道:
“二弟,年关将至、我们段家长居于叶府,倒是不像话。”
‘我们段家’……
叶长青望着这一刻的叶长香,竟觉得非常陌生。
他明明、一直将大姐当做自家人看待,可大姐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般疏离的话……
“这些天来,多谢二弟的照顾。”
段艺华拱手、笑言:
“段府就在叶府以北不远处,二弟若是想念长香,可随时来段府做客。”
“是呀,舅舅。”
段启雯笑的眸子弯弯:
“表姐给找寻的府宅位置极佳、处地极好,话说回来、还要感谢表姐呢!”
叶长青目光顿暗。
“哎呀,我不该提起表姐的……”
段启雯后知后觉、连忙捂住嘴:
“不过舅舅别担心,表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还要请她喝乔迁酒呢!”
“你这孩子……”
叶长香曲指、弹女儿的头,故作责备:
“还不快想想办法、求五殿下帮帮忙、救救小洛。”
“娘,表姐很厉害的,她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不妨挑个好日子、等着表姐吃喜酒……”
“你这孩子……”
“哎哟,娘、您又敲我……”
一家四口顿时大脑一片、笑作一团。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映入叶长青眼中,化作死灰般的冷寂……
吃喜酒?还是祭日酒?
叶家没落、叶洛被抓、他被皇上降罪,糟糕透顶的时刻,他最信任的大姐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还在他的伤口上狠狠踩上一脚……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小洛为何对大姐一家不温不火、甚至不喜。
这一刻、他恨不得拼上性命,将小洛从天牢救出来……
……
夜色降临,帝都笼罩上烛火,百姓们热闹纷纷议论着当下时事……
又是热闹的一夜……
此时,一座偌大的府邸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痛呼。
“啊!啊……”
“用力,再加把劲!快出来了!”
“啊……”
院阁之中,厢房房门紧闭,丫鬟急匆匆的端着热水进入、端着血水出来……
院中、站着不少丫鬟下人,数双目光纷纷望着厢房方向,紧张的等待着……
一对中年夫妇来回踱步、紧张等待,一名青年男子握紧手掌、抿紧嘴唇,望向厢房的目光未移动分毫……
“啊……好痛……啊……”
“二少夫人,用力!看到头了!”
“啊……”
沙哑的痛呼响彻整个院阁、牵动众人的心。
伴随着产婆的鼓劲、夹杂着女子的凄厉惨叫,终于、一道嘹亮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