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像抱小孩一样把病弱显得轻飘飘的竹马塞进被子,对方乖乖巧巧地,头沾枕头便立刻缩脑袋,摆出一副自闭的样子。
像一只小鸵鸟,赤司征十郎哑然。
实际上羽若弥已经完全不想回忆什么,他选择宕机。
羽若弥破罐子破摔等着接下来赤司征十郎要干嘛。
“实际上我也很怕打雷,”赤司征十郎清清嗓子,温和地给羽若弥一个台阶。
“那我们一起睡吧。”
“晚安,弥。”
说完,赤司征十郎关了灯。
感受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羽若弥浑身激灵汗毛倒竖,立马想从宕机状态满血复活,忽然涌上强烈的疲惫感和虚弱感,眼皮打架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慢慢睡去。
呼吸声在窗外雨声中逐渐均匀。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睡,他轻手轻脚地支起脑袋看着羽若弥。
少年只露出半张脸,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在睡梦中微微皱眉。他好像有点冷,小幅度地轻微瑟缩着。
赤司征十郎伸手给他捻被子,然后见羽若弥眉眼舒展,甚至舒服得带点小小鼻音,随着对方小小可爱的个人特色声音里,他心里阴暗情绪消散。
这是他的弥。
最近世界多了点变化。有些人悄无声息地消失,而又多了一些凭空出现的人,却无人发觉有所问题。
好像世界上有难以想象的伟力将所有人的记忆篡改,强行忽视周围的不对劲之处。当赤司征十郎发现不对劲时,开始只是在一些小事上面,比如说大不大的豪门圈子里多了几个财力不俗的姓氏,比如从未听闻的里世界显露冰山一角,后面则天翻地覆地变化。
很多人的经历都和记忆里相悖,甚至云泥之别。小到口味样貌,大到人生轨迹性格,他们顺其自然地随着地球自转毫无察觉地接受自己的新人生。而他的脑袋里也仿佛出现两份记忆,也许将自身割裂两半对于其中格外敏锐,他从荒唐和奇迹里感到一阵荒唐惊讶。
新的势力冲击着已知僵化许久的格局,他并不计较损失,抓住这昙花一现堪称奇迹的机遇他只思考能从中收获多少。
原本他是想着不动声色,即便最顶尖的三大豪门一下换掉俩,作为唯一矗立巍然不动的庞然大物赤司家按部就班地就能更深入挖掘世界真相,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发现他不能。他发现他的幼驯染羽若弥的人生彻彻底底改变。
性格、际遇、环境……很多因素早就不一样的人,一点改动所造成的蝴蝶效应足以使人陌生。
不过很幸运的是,他的弥似乎变了,也好像没变。
赤司征十郎在黑夜里小心翼翼撩开少年散落的碎发。
在黑暗里,鎏金色的眼眸炽热而醒目,一闪而过。
“好梦。”
*
羽若弥醒来的时候,身旁并没有人,但有一叠平常穿的衣服整齐摆在床头,想必是留给他的。
看款式他很喜欢,但一想到他没有这样的衣服那点喜欢挫骨扬灰一点不剩。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房间,他也就没打算翻衣柜,三下五除二穿上连镜子也没照,冷着脸打开了门。
然后表情管理失败——
羽若弥:“……哦呼。”
镶金边的画框端正地摆列在墙壁上,随着精致的毛毯蔓延到不可见的走廊尽头,白昼的光线穿透身旁巨大的落地窗,从四面八面汇集在眼前,仿佛直接沐浴在阳光里。
管家模样的老先生一丝不苟将西装穿得笔挺,精神矍铄地问好,微微鞠躬接着道:“浅川少爷,正好早餐准备好,小少爷和先生在楼下已经就餐。”
潜台词就差他了。
羽若弥:“……嗯。”
他强撑着最后的冷静,心里默念这世界绝对有问题一百遍跟在管家身后下楼。
小少爷指赤司征十郎,而先生则是现在赤司家的家主赤司征臣,赤司家没有女主人,在赤司小时候赤司的母亲便去世了,留下痛失爱人的年轻雄狮冷酷又不善于言辞和还未成长大的幼子,结果就是一出灾难。
资料上他们父子关系恶劣,攻略的时候羽若弥认为资料该更新了,他们俩父子之间相处时西伯利亚风过境都称上气流回暖,关系应该是极为恶劣。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羽若弥操纵女主角和他们俩的关系融洽,很多时候他像提前处理婆媳关系,一个头两个大每天焦头烂额。
羽若弥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下楼进了餐厅,就见到长长的餐桌上高大威严的赤司征臣坐在正前方主位,中间如同隔了好几个隐形的人,赤司征十郎坐在末端。
赤司家家教严格贯彻食不言,偌大空旷的餐厅只回响清脆刀叉声。
熟悉的沉默。
赤司征十郎神情淡淡,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他抬眸看见走来的羽若弥。
羽若弥眼风不带飘径直往上走,坐到了赤司征臣的右边位置。
在场另外两位都同时愣神。
全场最佳的位置就是这里,浅川熏作为另一种形式的赤司家常住人口,她的位置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