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子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被打开,这个木匣子是新的,紫檀木,雕龙画凤很是贵重,但里面装的书籍其破无比,感觉风一吹就能变成粉末。
秦掌院叹息道:“这本书皇上拿到手后还没翻阅过,怕弄坏了,几位大人凭着封面猜测八成是农经,更不敢下手了,今日这书籍我们若能修复或是摘抄下来就是大功一件,万一损坏了,皇上心里肯定很失望的。”
沈嘉是最不想让皇帝失望的人,但这种事也要尽人事听天命的。
吴世勋紧张地问:“大人,如此重任我们若是完不成,皇上会不会责备我等?”
秦掌院暼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皇上心里有数。”
说白了,皇上的心思谁猜的到?问也是白问。
等大家都戴好手套和口罩,秦掌院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书籍取出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大家都看到了书籍落下的灰尘,甚至还有不少虫子的干尸,暗道:还好蒙住了口鼻。
沈嘉眼看手不动,这里他官位最低,没有秦掌院吩咐,他是不敢乱动的。
封面破旧不堪,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污渍也多,秦掌院掀开封面,带下了半张纸,剩下的半张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也是难以辨认,大家都认真看了一遍,拼拼凑凑成了一句话:谨以此书献给世人,望百姓从此丰衣足食,安乐富足,落款是舟山先生。
大家激动起来,“果真是舟山先生所著的《农经》,太好了。”
秦掌院将书轻轻放下,说:“书是好书,但破损太严重了,不仅受了潮,字迹晕染,且有霉斑虫蛀的现象,纸张也老化了,估计很难将完整内容抄录下来。”
吴世勋和另外一位翰林学士都是擅长修补的人,所以秦掌院带他们俩来,吴大人当即说:“不管如何,咱们精心修复就是了,如此珍品,若是能重新现世,确实是百姓之福。”
“那好,你们去准备吧,该用什么都列出来,本官让人将隔壁的偏殿收拾出来作为临时办公点。”秦掌院说完看了一眼沈嘉,问:“沈大人懂修复之法吗?”
沈嘉谦虚地回答:“略懂一二。”
吴大人今年近五十了,有些看不上沈嘉这样的年轻人,有些事情必须是经验越老做的越好,当即说:“沈大人年轻不知轻重,不如先在一旁学习,我与杨大人都有用熟了的小厮,配合更默契些。”
沈嘉没有与他们争一时长短,点头说:“也好。”
等工具都准备妥当,大家移到隔壁,将古籍放在工作台上,小心翼翼地剪开装订线,其实过了这些年,线已经基本霉烂了,只留了一部分卡在书里。
吴大人先用镊子分开书页,每一页都进行的很困难,稍有不慎就有毁损,才翻开两页,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毕竟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吴大人将镊子交给杨大人,替换着工作。
秦掌院还有事忙,也没有亲自动手,他离开后,沈嘉坐在一旁看着,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两位大人见他乖觉,也就不去管他了,直到杨大人手一抖,弄破了一页纸,吓得面色发白,而吴大人的手还是抖的根本帮不上忙,沈嘉才站起来说:“要下官帮忙吗?”
杨大人紧张地问:“沈大人交个底,你懂修复古籍吗?”
吴大人问的直白些,直接问他:“不如沈大人先告诉本官,修复古籍的方法,我们总不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什么都不懂的人。”
沈嘉也不生气,走到工作台那,指着那本书说:“一般年代已久的书籍都会有所损毁,例如受潮、纸质老化、污渍、虫蛀、霉烂、破损等,相应的要用托裱法、补书法、去污法,还要配合水洗、熨烫等……”
两位大人一听就知道沈嘉是了解过的,心里有了底,追问:“不知沈大人可曾动手修复过古籍?”
沈嘉诚实地回答:“不曾修复过古籍,但是修过古画。”当时那张古画还是他和赵璋一起修复的,至今还挂在他的书房里。
“那……沈大人来试试?”杨大人将位置让出来,他心想:不管行不行,上手试过就知道了,他现在的心境不宜动手,否则只会破坏好东西。
沈嘉也不推让,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工具,说:“下官还需要几样东西。”
“请说。”
沈嘉摸了那几把事先准备好的毛笔毛刷,说:“还需要毛更细更软的笔和刷子,另外,吸水性强的纸张布巾也要几张,还有熨烫斗一个,大小不同的锤子几把,最好再准备一盆碱水。”
前面几样两位大人都能理解,但最后的碱水是什么?吴大人直接问出了疑惑,“何为碱水?”
沈嘉想他解释酸碱度PH值,但估计他们很难理解,于是换了一种说法,“酸性物质容易腐蚀纸张,加快纸张的老化,所以我们最好能给纸张脱酸,这就必须用碱水来中和纸张中的酸性物质,两位大人是否发觉,醋滴在纸张上,纸张坏的极快,而肥皂水则不会。”
两位大人恍然大悟,“果真如此,沈大人奇思妙解。”
沈嘉称不敢,然后也向他们求教:“下官对纸张研究不多,不知两位大人能否辨别出这本书的纸张是何种,我们最好找到一样的纸张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