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至入夜时分,偏殿的寝宫依旧一室的明亮。十多个被燃满的烛台,将芙蕾达小姐偌大的房间照亮,如白天日照下明亮宽敞。
这是国王为小姐特别建造的临时居所,富丽堂皇,不管是生活及日常打扮所需皆整齐完备,知道芙蕾达酷爱打扮,在北方起居室里有着很大的铜镜,国王更命人在凯萨督姆定制了白银所造的镜子供她梳妆之用。造工精致且清晰非常,镜子之大更占据了室内的一整面墙。整个中土就只有未来的皇后有此土豪的装备了。
所有精灵都传颂着瑟兰迪尔对芙蕾达的喜爱和专宠。安排在三天后的盛大婚礼让人期待——
是的,婚礼在三天后便要举行,芙蕾达将以瑟兰迪尔妻子、巨绿森林王后的身份载入史册。
此刻,侍女们正殷勤地为芙蕾达更换着一套又一套的礼服,在镜墙前比对着,为筹备着属于她最美丽的装扮。
身穿紫色礼服的她如蔷薇盛放,娇艳而妖冶。望着镜子前的脸,陌生的感觉使她的瞳孔缩了下。
“小姐真是巨绿森林最美丽的女精灵……”
“是吗……”她若有所思地应道,唇角勾起不自然的弧。
侍女比划着镜子的芳容,由衷地赞美道:“没人能抗拒这份如花般的美丽。”
“鲜花再艳丽也不过刹那芳华,这个比喻并不合适。”
傲慢的回答让两位侍女愣着。另一位连忙圆场:“她的意思是,芙蕾达小姐就像永不凋谢的鲜花,永远瑰丽永远盛放……”
“那么鲜花比起星星呢?我可记得整个森林都一直称颂着‘星星’公主是绿林最美丽的女精灵,并非是我。”
感受到她的怒气,侍女们面面相觑,停下手上的动作立刻行礼赔罪,都不敢再出言,生怕越描越黑。
她可不曾再看她们一眼,只是对着镜子维持着纯真的表情,仿佛若无其事地道:“喔,你俩都有着深棕发色,是最低下的西尔凡精灵。西尔凡精灵拥护着前朝公主,数度欲将辛达的王权取而代之……”
“芙蕾达小姐,我们没有!我们对林地王国和瑟兰迪尔国王都十二万分地服从……”
“行了,”无意听那急切的辩解,她冷冷地打断,“这种委屈的样子像极了某只令人厌恶的精灵,我没空欣赏故作可怜的戏份。”
“可是,小姐……”
“下去吧。”
侍从为难地看着对方,在她决绝的气势下最终行礼退下。
厚重的帷幔被揭开又垂下,再度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芙蕾达的冷硬的面容。
“即使是星星般美丽又如何?追究会陨落消亡……”她喃喃对着镜子说道,抚上自己精致的小脸。被眼浮现的血丝般的黑色纹路吓了一跳。
灿亮的烛光纷纷摇曳,逐一熄灭。镜面内的周围都已被黑笼罩。
镜中的不再是衣着光鲜的她,身后也不再是美轮美奂的更衣室,而是化为黑烟袅袅腐臭弥漫的黑色沼泽。
两具穿着战甲的尸体从黑色的泥沼中缓缓爬出,带着一身的泥水。当苍白的脸一致转身时,她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Ada,布鲁克……”
两具行尸走肉游荡到她的面前,无神的焦距映着她心碎的倒影。她想触碰他们,却被镜子隔绝着无法越过去,连触碰都不得。
“芙蕾达。”温柔的女声让她怔怔地将头扭到另一面的黑暗处。在那里走出了跟她眉目相似的女精灵。女精灵跟她一样的银色头发,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美丽五官。只是,她的颈项有着深刻的刀痕,血漫过胸前的衣衫,还在不断滴落着。
“Nana!”芙蕾达失声地喊着,只能看着母亲走到两具木然的精灵行尸身边,以伤痛的神情定格着。
“至亲重聚的场面多么感人啊。”黑暗里,诡异而高大的男人端坐在镜子的正中,巫师斗篷下有着难以看清面目。
“莫西大人!”芙蕾达如同找到救生的浮木,急切地呼叫着突然出现的巫师。此刻她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悲伤,泪如雨下,跟刚才傲慢又虚伪的姿态判若两精。“求求你,救救他们……”
“不要忘记了你跟我的约定,芙蕾达。”诡异的声音低低环绕,如锁紧脖子的麻绳,使人不寒而栗。“我可以让他们活过来,你却必须用至尊魔戒和林地王国来交换。”
“至尊魔戒……瑟兰迪尔已经承诺在婚礼的时候送到我手上……我会成为女王,只要我成了女王林地王国就在我的手上……”
“是吗?瑟兰迪尔可不是个你可以摆布的角色。”
她却不接受巫师的否定:“他已经被我迷住了!”
“你真的确定?那他的神魂为什么会去保护那个金发精灵?”咯咯的笑声从斗篷下传出,森冷诡秘。
在瞧见斗篷下没有五官的脸后,雍容华贵的准王后一阵哆嗦:“不,阁下。那一定是误会,她已经不在这里,她……是被国王驱离新都的,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芙蕾达的眼皮跳动了下——
转眼间巫师的身影已将她的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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