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余耀心中暗忖,难不成美院小团队的“大活儿”,和这残卷有关?但细想却不可能,且不说功力到不到,这幅画是绢本,这几个小年轻怕是驾驭不了。
可是转而又一想,既然是“大活儿”,那么就可能不止美院小团队在参与。比如说,他们若是只参与一些基本的构图设计······
谭心定见余耀沉吟不语,开口转移了话题,“本来我是来收画的,余先生雅风高义,直接送给我了,这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礼物······”
余耀回神,一指谭心定带来的礼盒,“谭兄并非空手而来啊,太客气了。”
“不过两盒茶叶,哪能叫礼?”谭心定想了想,“既然来了格古斋,余先生眼力过人,我从这里买件东西吧!”
“这我欢迎,不过小店俗物,怕是难入谭兄法眼。”
“余先生过谦了。”谭心定就此起身,开始打量货架和柜台里的东西。
余耀没有跟上,而是去把店门开了,顺势点了一支烟。
“你店里的东西真不错。”谭心定一边看,一边还顺势口头点赞。
其实,莫说余耀的古玩店,大部分古玩店,真正的好东西,都是不会摆在明面儿上的。有人找,还得是熟人或者行家,才会拿出来。
不过,余耀店里如今没有假货,这倒是真的。
“我这眼力有限,谭兄真要买,也得看准了,别打眼。”
“余先生抬举我了。”
听了这话,余耀不由微微一愣,提醒别打眼,咋是抬举呢?
谭心定微微一笑,“只有真正的行家,看错了东西才叫打眼;要是水平不济,那不叫打眼,那得叫上当,因为本来眼力就不够。余先生这是抬举我是真正的行家。”
余耀也不由哈哈一笑,“谭兄是真会说话啊,什么话都能接得滴水不漏。”
谭心定没有再说话。最后,他拿起了一件青花直筒提梁壶,而后摆到了柜台上,“余先生,就它了!”
这青花提梁壶个儿不小,完整,画片是刀马人物,构图还挺繁复,青花发色也有点儿鲜亮。
没款儿。
乍一看呢,像是康熙青花。但实际上,这是晚清时期的仿品。
余耀问道,“看好了?”
“其实我对瓷器不算很在行,不过看画片也能看出一二。”谭心定轻轻敲了敲柜台,“康熙时期的刀马人物,身体相对比较修长,这一件是符合的。”
余耀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但是呢,这人物的身体比例有些失调,动作略显僵硬。背景的山水呢,层次感不行。所以,这肯定不是康熙青花瓷器。”
余耀听了,也是暗暗佩服,谭心定说得分毫不差。
“那你还买?”
“这青花发色不错,不似普通的晚清仿康熙那么散淡。而且人物比例虽然失调,动作略显僵硬,但是神情也不似普通的晚清仿品那么呆滞。”
余耀笑道,“还说不懂瓷器?”
“这不是光绪以后的的仿品,这应该是同治时期仿康熙的精品。”谭心定抬抬手,“余先生确实厉害,一件晚清仿康熙青花,也得挑精品出来。”
“谭兄过奖了。你要,我给你个大大的折扣。”
其实这件提梁壶不是余耀收的,是濮杰收的;不过收来之后,余耀确实觉得还不错。但这些也没必要对谭心定解释。
余耀确实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折扣,但不赚钱是不可能的。
谭心定又稍坐了一会儿,便提出了告辞,临走之前颇有意味地说道,“有机会,真希望和余先生合作一次。”
“来日方长。”余耀则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句记。
送走了谭心定,余耀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搜索《竹林七贤图》的资料。
最后,他盯着《高逸图》的高清大图,自言自语道,“失却的三贤残卷,没有任何消息,要是想画出来,只需要根据《高逸图》的风格就可以了·······”
余耀一边沉吟,一边点了一支烟,刚抽两口,突然一拍大腿,“原来如此!”
余耀想到的,其实是接上了一开始的思路。如果谭家要仿失却的三贤残卷,必定要先设计另外三贤的形象,还有周边的花树和器物;美院小团队,确实可能只是设计者之一。
而后,他们会根据各个设计者的初稿,综合考虑,甚至杂糅取舍,最终形成定稿,然后再找高手绘制。
当然,后续还会有做旧的步骤。
除了绘画和做旧,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给这“三贤残卷”一个“来历”。
而且,准备就绪之后,届时肯定会先提前让几个高手陆续单独过眼,最终才能公布于众,接受全社会的审视。
所以谭心定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收回“上官周”的画,还要为此事做个小小的铺垫。要不然,也不会仿若不经意提起此事,又做了些拉近关系的事情。
因为余耀是最合适人选,目前没有之一。
余耀不是公众人物,少有引人注目的社会活动;眼力,却极高,高到在整个华夏也数得上是顶尖的。
即便被余耀看出破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