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余耀和上官雨异口同声,“钟馗嫁妹?上善若水?”
“对啊!也是赵家那一箱书画里的。就这幅不是名人的,不对,其实是连人名都没有。老赵哪懂什么笔墨啊?!但我看,这幅画虽然是无名氏作品,但功力了得!问题就是感觉杂糅了很多名家的技巧······”
杜大爷说起来,有点儿喋喋不休的意思。
余耀心道,这应该是何上善的作品了。杜大爷还是有点儿眼力的,何上善以鉴定和仿画见长,而他不仿任何人的独立作品,杂糅了很多名家技巧并不奇怪。
而且,既然许太炎和靳伯声有私交,那么何上善和他相熟也不奇怪。只不过,不知道何上善为什么会画这么一幅作品。
“这幅钟馗嫁妹,除了‘上善若水’的落款,还有什么别的题款之类的么?”余耀问道。
“有啊,写着‘聚友谈,忽试笔,博君舒’。”杜大爷解释,“但又不说‘博’哪个‘君’?总之是没头没脑的,要不然老赵也不会便宜卖给我。但尹锡田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我转卖时他出价还可以。”
余耀心思急转,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幅构想的画面。
许太炎、何上善、靳伯声三人小聚,许太炎似乎不太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因为妹妹和中谷安次郎的事儿!
聊起此事,何上善在宽慰之后,忽然起了念头,提笔作了一幅“钟馗嫁妹”,为的是“博君舒”。
这“钟馗嫁妹”,一方面含有木已成舟的意思,嫁都嫁了,无可挽回,不必徒增烦恼;另一方面,把许太炎比作钟馗,也有点儿戏谑的成分,当然没有恶意,为的是让许太炎的情绪能舒缓一些。
或许当时许太炎的情绪真的舒缓了,或许没有,但总之他没留下这幅画,靳伯声却留下了!
而“真品烜赫”的印章,到了靳伯声手里,应该发生在此事之后。
这方印章是私印,许太炎送给靳伯声不太可能;但因为材质和雕工了得,印文的金石篆刻也非同凡响,靳伯声借来欣赏是有可能的。如果他借来的时间碰巧,还没来得及归还许太炎、许太炎就出事了,就可能没法儿归还,由此留在了他的手里。
余耀一时有些出神。而上官雨随后又问了杜大爷几句,却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告别杜大爷,出了胡同,都觉得事不宜迟,一起直奔琉璃厂而去。
到了宝荣画廊,店里的值班经理说尹总不在,上官雨直接道,“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上官雨和余耀拜访。”
结果电话号码还没拨完,却见尹宝荣满面春风地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黑色皮箱。
“哎呦,什么风把两位大拿一起给吹来了?快快快,楼上请!”尹宝荣见了上官雨和余耀,立即笑着招呼起来。
上楼进了尹宝荣办公室,尹宝荣一边倒茶一边笑问,“上官老弟,你手里的名画,还有没有要出手的了?”
上官雨应道,“尹老板,你这不问我来干什么,先谈起生意经来了。好吧,既然你问了,还真有一幅画,有点儿意思。”
尹宝荣哈哈大笑,“那就你先说有何赐教?还有余先生,你俩能凑一起,肯定是不是小事儿啊!”
余耀摆手,“也是寻东西来了!”
“噢?这还有进有出啊!好事儿好事儿!”尹宝荣倒完了茶,又递烟。
余耀点烟的时候,上官雨直接开口,“尹老板,我无意中听说,当年令尊大人收过一方田黄印章?随型印钮‘半壁见海日’,印文是‘真品烜赫’。”
“嚯!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这都知道?”尹宝荣略略吃惊,“怎么?是你,还是余先生,想收?”
余耀和上官雨一听,都是微微一笑,看来,这印章如今就在尹宝荣手里啊!
“先问问,谁知道尹老板肯不肯割爱呢?”上官雨接口道。
尹宝荣缓缓坐下,深吸一口烟,“这方印章,家父一直也没查出到底是谁的,但雕工和篆刻,必是名家。他收了之后,一直也没拿给外人看过。后来传给了我,我也一直就这么留着。割爱······”
“看来割爱是能割爱,就是得看价钱合适不合适?”
“上官老弟,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直白了?”尹宝荣微微一笑,“虽然只是一方民国的作品,但料子极佳,工艺上乘······”
尹宝荣说的时候,上官雨一直在思索,等到尹宝荣收声,他看了看余耀,才开口道,“尹老板,实不相瞒,这方印章,是我的一个前辈的遗物。这个前辈在四十年代末去了美国,未曾再踏故土,临终前还交代过我,所以我才能细致查访,最后把线索延伸到了你这里。”
上官雨自然不会说实话,他这是把许太炎的私印,安到何上善头上了。
“噢?也就是说,你知道是谁的印章了?”
“那是肯定的。不过,这位前辈不是什么名人,只不过是个低调的收藏家。印章内容是‘真品烜赫’,就是他收藏作品时用以钤印的。余先生呢,之前见过一幅加盖此印的作品,我俩之前就合计过此事,今天便一起来了。”
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因为尹家一直也查不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