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王的说法,在汉口,将半块玉佩卖到古玩店的跑单帮的人名叫李刚。
这是一个很不利的方面,因为李刚这个名字重复率很高。不过,此人还有个外号,叫杠头,因为他喜欢抬杠。另外,此人今年四十五了,以前除了走街串巷收老东西再倒手,还倒腾过水产。
大致信息就这些,李刚不在古玩圈里混了之后,干什么去了那边也不知道。
“你先别管了,我来打听。”萧影听余耀介绍完,接口道,“好在汉口是个大城市,风水界我还是认识一两个人的,先通过他们了解这个李刚的具体情况,如今还在不在汉口再说。等确定了,我再联系你。”
“好吧,那随时联系。”余耀刚要挂电话,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你这个风水局还真挺管用,今天居然还有外地的一个佛头生意递过来了。”
“你只要自己别干亏心事,会越来越好。”
“这我明白,不光是风水上的,德不配位,德不配财,必有灾殃。”
“是啊,殊途同归。”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余耀正想给沈歌打电话,结果沈歌发语音过来了。
他俩刚开始好,最容易起腻,其实沈歌之前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追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成的。
沈歌居然提议去七星桥古玩市场逛逛。
余耀是好久没去了,心说也好,今儿周六,还不到小年,下个周六就过了小年了,怕就没人出摊了。
他俩就是在七星桥古玩市场认识的,余耀同意之后还在微信上补了一句,“那一对扒村窑的玉壶春瓶,可别出手了啊,也是个见证。”
“我爷爷早就给我了!”沈歌顺带发了个白眼表情。
虽然气温不高,但天气晴朗,空气清新,七星桥古玩市场除了古玩摊子,还多了不少年货摊子,比如有摆出台案现写春联的。
来到写春联的台案前,余耀心道,家里防盗门上贴个福字就行了;父母在的时候,格古斋的春联内容没换过,一直是:
货有高低三等价
客无远近一般亲
老爸都是从老街上的一家店里买的印刷品。
父母去世之后,有下一年不贴春联的习俗,余耀则是三年都没贴;今年春节就是第四个年头了,格古斋又新装修了,各方面也都有了起色,应该贴一副春联了。父母泉下有知,也是一种告慰。
打定主意,余耀便开了口。这摊子上写春联的纸只有一种,洒金的万年红。
“小伙子,你是选一副,还是自己想词儿?”执笔的是个面色较黑的中年人,书法水平说不上有多高,只是规矩美观。他要是水平真高,那也不可能到古玩市场摆摊卖春联来。
旁边还有个张罗收钱和捆扎的女人,看他俩应该是两口子。
台案一侧的架子上,有写好的春联晾着;也有写着春联列表的白纸,可以从里面直接选。
“我自己想一副怎么样?”余耀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沈歌。
沈歌挑眉哂笑,“你行么?”
“主要是图个高兴,你慢慢想,我先写着别的。”执笔的中年人说道。
余耀凝神,不多会儿还真想出来一副:
金光伴月,大掌眼识千般珍宝
春风拨云,小字号传百年兴荣
余耀吟出了这两句,沈歌不由嗔道,“你这口气也太大了!”
鬼眼门的事儿和余耀的特殊经历,沈歌不知道,自是想不到余耀要贴到格古斋的春联,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个“格古斋”;江州的格古斋是一个小字号,但近百年前琉璃厂的格古斋却是声名赫赫。
这“大掌眼”,余耀也不是说的自己,而是大掌眼许太炎的传承。
九月初三的晚上,一钩上弦月下,金光入眼;从此之后,余耀鉴识古玩,如拨云见日,春风拂来。
此时,执笔的中年人却又插嘴道,“不大不大,春联嘛,就得要这种。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不是更大么?大部分做生意的商铺却都喜欢这个。”
“你给想个横批呗?”余耀笑看沈歌。
“五福临门吧!”沈歌应道。
“你这也太随意了。”余耀接口,“好歹来点儿原创的啊!”
“不随意不随意!”执笔的中年人又插嘴了,“小伙子你想的春联,本来就有千百的数目字儿,横批用‘五福’多好!而且你是开古玩店的吧,字号要长久,珍宝要广进,一个福临门全都罩住了!哎?越说越合适!”
“行!”余耀拍板,“那就这么写吧,我先给你钱,你写了晾着,我走的时候再来拿!”
“好的好的。”中年人咂咂嘴,“你们这小两口,一看就是文化人,这幅春联真不孬!”
沈歌快步走在了前面,余耀跟上,“我说,你这个五福临门,还真有点儿画龙点睛的意思啊!”
“你不是说太随意了么?”
“这得品,乍一听挺随意,但是越品越贴合。”
“诶?你这不是会聊天么!”
“其实我本来想说,要是在清代,贴这个横批,是要被砍头的。”余耀摸了摸鼻子,“幸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