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一看濮存志的神情,就知道他也没料到。 这个人,比起常见的专家,年轻是一个方面,同时这油头粉面的,也不像。 最重要的一点,文物专家,往往比较谦恭,就算有傲气,也至多是在专业领域,比如探讨文物的时候;此人的盛气凌人,却是面对一个看门的老大爷,没礼貌。 “是我们请来的专家你不早说?只说一句找馆长便直接往里面闯?”濮存志反问一句。 “怎么能是闯呢?这是你们省博的办公楼而已,又不是国安十八局!”男子不耐烦地抬手一指,“好了,现在你知道了,让开!” 濮存志的牛脾气上来了,“可以进去,请出示证件并登记!” 余耀站在濮存志旁边,心想,如果此人就是省博请来再度鉴定太颠方鼎的专家,按说到了江州之后,省博应该派车去接的。再不济,馆长也应该知道。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来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也没有定死时间,此人又太过我行我素。 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余耀也就此断定,就这么一个人,居然还被上头重视,说明他的专业水平确实很高。 但不管他水平有多高,这么硬闯肯定是不对的。 濮存志的坚持没有问题。 男子见濮存志如此坚持,竟然冷笑一声,抬脚欲走。 余耀一直在察言观色,他当然是要帮濮存志的。特别是男子拿手指划濮存志,让他极为不爽。 见男子欲走,余耀开了口,“这年头儿,什么人也冒充专家?” “你说什么?”男子顿住扭头,“黄口小儿,自以为是!” 余耀说这话之前,自然是考虑好了的,只见他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鼻烟壶,“专家,我看你连这个小东西也不能鉴定!” 道光御制粉彩耄耋鼻烟壶。 这是离开瓷都的时候,钟毓送给他的。钟毓手上一共有两只,一只真品,一只是钟千粟做的高仿,当时本来想以此给卢宝山做局的,可后来选了更狠的方案。 这一只,是钟千粟做的高仿。本来按照他的嘱咐,钟毓鉴定明白之后,是应该摔碎的;可是因为他的失踪,一直没摔。 余耀临走的时候,钟毓本来要送他那只真品。算是一份谢礼,也算一份敬意。 余耀坚持不要,钟毓却坚持必送。最后,余耀便提出要了这只高仿,口称这是弥补未曾和钟千粟谋面的遗憾。钟毓也就不好勉强了。 男子看了看余耀手上的鼻烟壶,“我的专业领域是青铜器,你拿一件瓷器出来,无理取闹!” “噢!”余耀重重点头,“青铜器。那你应该说青铜器专家,而不是笼统的说是专家,这是东江省博物馆,不是东江省青铜器博物馆,以后还望注意一下,青铜器专家!” 余耀虽然玩了个“白马非马”的文字游戏,但男子显然被激怒了,“小小一只鼻烟壶,你以为就能难倒我么?” “这样吧,青铜器专家。咱们说好,你如果鉴定对了,不用签字登记,只管进去,我们俩还一起给你道歉。如果你鉴定得不对,我们要求也不多,你按照规定出示证件,签字登记再进,如何?” 男子却冷笑一声,“我哪有工夫和你一个毛头小子纠缠!” 说罢,竟然再度欲走。 余耀却也跟着冷笑一声,“就知道你不敢!” 男子的肩头抖了一下,“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激将!不过你手上的鼻烟壶像是一件官窑粉彩,也算值得我上手看看。” 濮存志心下一惊,心说专家就是专家,看来不只精通青铜器!他就这么瞄了几眼,居然便说出了“官窑粉彩”,想必不会鉴定错了。 余耀却有几分把握。濮存志不算真正的圈里人,不知道里面的玄机。即便他能说出是高仿,那也得具体指出问题所在。钟千粟的手段,太过高明,钟毓看了好几天才看出来,余耀当场能看出来,也是因为一下子面对一真一假两只,有个比对。 而如果他说是真品,余耀也有“秘密武器”。 三人进了门,在门口一侧的登记台边站定,余耀将鼻烟壶放到了登记台上,男子拿了起来。 男子看的时候,濮存志很紧张,不时搓着手。 其实这事儿,濮存志一点儿错儿都没有,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男子即便真走了,那也是他的问题。 不过,如果真是请来的专家被“赶”走了,毕竟不是好事儿,濮存志明着不被受处罚,但也会被领导迁怒。 可如果就这么放他进去,这口气咽不下。 正好,余耀出门之前,一直在把玩这只鼻烟壶,出门时顺手放到口袋里带出来了。刚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个办法来。 如果能让男子乖乖登记进入,那这口气出了,也不会误了省博的事儿。 男子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期间濮存志还接待了一位访客。 “这是一件官窑真品,道光御制粉彩!”男子放下了鼻烟壶,同时不由多看了余耀两眼。这可是件好玩意儿,这小伙儿年纪轻轻,能随身把玩,可见也不是一般人。 “你确定?” “不确定我就会说鉴定不了!”男子神情倨傲。 余耀微微一笑,“你作为一个青铜器专家,鉴定错了也有情可原。” “别说没用的,要说不是真品,不是光凭红口白牙就行的,你得点一点!” “大爷,你这里有强光手电么?借给他用用,让他再看看!”余耀对濮存志说道。 “只有大手电筒,没有强光手电啊。” 男子却道,“不用!刚才我已经拿下顶盖看了胎质。” “确定不用?”余耀再问。 “你啰嗦什么!” “好吧,你来看。”余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同时拿掉了鼻烟壶的顶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