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和老农说话,余耀一边仔细看了看这块布。 这块布是长方形,宽一尺左右,长得有半米多。虽然黑乎乎挺脏,可上手还有那么一丝细滑感。拿起来了,图案大致也能看清楚了,好像是山水,但似乎不一般,有点儿仙山洞府的意思。 从内容上来看,这块布着实太脏了,没法儿再往细里看了。但是从质地上,余耀是看明白了。 “抹布?瞎说什么呢?这是年头久了,一直没清洗,积攒下来的。你仔细瞅瞅,上面有山水图案呢。”老农收拾着东西,看都没看余耀,“你想要啊?” 金鼎一听,回了神儿,“我看看。” 没办法,在人家的店里,余耀只得递给了金鼎。 金鼎仔细看了看,看样子是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他却嘿嘿一笑,“张叔,我收你这对核桃,包核桃的布该送吧?” “那得看你出什么价儿了。” “我这收你又不是一件,肯定是一脚踢的价儿啊!”一脚踢,就是一枪打的意思,好几件一起拿了。 “行,咱俩比划比划。” 这时候,老农已经收好了金鼎不要的东西,拉上了编织袋。两人走到门口处,低声议论起来。 濮杰也低声问余耀,“你真想要那块布?” “这个,金老板也看出来了。这是想转头加价卖给我。”余耀皱眉。 “什么好东西,非要不行么?” “好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不过不好断代,得找专业人士洗出来才能完全确定。等等看他出什么价儿。” 金鼎和老农商量完了之后,货款两清。老农走后,金鼎笑着对余耀说道,“老弟,这可不是布啊,这是块丝绸!” “金老板说笑了,丝绸哪有这么厚的?” “本来是没有这么厚,可这上面织的图案比较复杂,不厚织出不来啊。” “既然金老板喜欢,那就留着吧。” “老弟,实话实说,我喜欢的是这对老核桃。但我看你对核桃没兴趣,对这块丝绸有兴趣。” “这怎么说呢。用刚才张叔的话说,那得看什么价儿了,高了就没意思了。” 金鼎抿了抿嘴唇,“还是两万,要么?” 余耀大笑,“金老板,你这是想一分钱不掏玩核桃啊!” 金鼎面色一惊。没错,他刚才虽然是一脚踢了好几件东西,但若细算下来,这对老核桃,花了还不到两万。 余耀提了提手上的袋子,“这匏器笔筒,我刚才就后悔了,价儿太高。这块布,你说是丝绸就丝绸吧,我想买,是因为家里的老佛龛少个帘子,我瞅着这块布有点儿年头,大小凑合,还有图案。不过,洗出来可不容易,正犹豫着呢。” 濮杰很是时候地拉了一把余耀,“走吧,走吧,别的店还没逛呢!” 余耀点点头,“金老板你忙着,我们这就告辞了。” 要是金鼎能看明白这块丝绸的真正价值,这一招不好使,可问题是他看不明白!而且,若是好东西,怎么会搞这么脏? 他刚才问过张叔,张叔也不知道是什么,收的时候是在一户老宅子里,原来是包那对老翡翠镯子的,人家还不送,加了两百才肯一起给。 张叔之所以肯加钱,也是瞅着上面有图案,本来想回来自己洗洗,可一怕洗坏了,二是犯了懒。装东西的时候,忙乎乎的,顺手包了核桃就装起来了。 这东西,不像手帕,太大;也不像围巾,太短;要说镶个框子挂着,倒是有可能,但问题如果是一直挂着,那就不会这么脏。 “那你能出多少钱?”金鼎见他俩迈步了,才出了声。 “最多也是这个数。”余耀回头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两千?太少了!” “所以嘛,你还是等个好买主。金老板回见。” “八千怎么样?我够有诚意了!” 余耀摇头。 这情况,和余耀买匏器笔筒的时候反过来了。最后,金鼎一路让,直到让到了两千,才犹豫着同意。 余耀和濮杰出了金鼎轩,走了二三十步,濮杰便拉着余耀往边上一拐,迫不及待问道,“好家伙,那个笔筒,我还能琢磨点儿出来,有可能是不一般的匏器,可这块布到底是什么?” “这块布,价值不比宫廷匏器低!”余耀接着便先把笔筒介绍了一下。 匏器笔筒这个漏儿,其实有点儿悬。因为金鼎肯定是知道匏器也有宫廷上品,只不过,市面上的宫廷匏器太少见了。 再有,兴许是他不知道梁九功;或者,他可能知道梁九功,但是清三代匏器的落款,大多是年号款儿,少有落人名款儿的;而且还是个太监,不是有名的工匠。 至于这块布,金鼎说对了,它是丝绸。 却不是普通的丝绸。 这叫缂丝。 缂丝,是丝绸艺术品精华中的精华,自从宋代以来,一直是皇家御用。干什么最多呢?织造龙袍凤服、帝后标准像、御用帘饰、摹制顶级书画。 这是织物,不是笔墨,要织出书法绘画的内容来,还要逼真,这得多高的技术! 不光技术得高,想想蚕丝有多细,就知道这是个无比繁复的活儿,有的作品,甚至要耗费好几年的工夫。 缂丝的关键手法,叫做挑经显纬,也有人叫通经回纬。简单来说,经线的作用只是穿插,图案显示的,是彩色的纬线。所以才能很细腻,不亚于画出来的! 在古代,有着“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皇家御用的东西,本来也差不了。 在拍卖中,古代织物有三大主力:缂丝,织锦,刺绣;而缂丝的成交价儿,一直是领头羊。 再就是缂丝很少出现仿品,因为工艺实在是难度太大,做出来就不容易。 现在也有极少的传承缂丝技艺的工匠,就拿余耀买下的这一块缂丝作品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