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之后再想便是。
这辈子第二次有了紧紧抓住希望的机会,她绝不会再像幼年那样被人一根根掰开手指,眼睁睁地看着希望远走。
然而她刚刚启唇想说什么,谢殒便开了口。
“你想要传承。”
他一言道出她所求,她也没慌,坦坦荡荡道:“是,若君上肯给我,要如何考验我都可以。”
“考验?”他重复了一遍,淡淡道,“不用考验。”
芙嫣一愣。
“你要就给你。”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我之前说过,你要什么都会给你,只是你不信。”
她不但不信,还跑了,芙嫣一时无言。
“但我能给你的传承,和你想的恐怕不一样。”
芙嫣睁大眼睛:“如何不一样?”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起来,地上冷。”
芙嫣想说她是修士,哪怕百年才堪堪筑基,也已经不那么怕冷了,但是……
垂眼看着那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那实在是漂亮的手,每一寸都优美得恰到好处,只是过于苍白了。
苍白到了她甚至会觉得,他手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冰雪。
他整个人如冰雪铸成,苍白,羸弱,温度稍稍高一些,就会融化成水。
芙嫣无疑是一捧火,她的一切都是炙热的,呼吸、体温,无一不像他的另一个极端。
可他还是将手放在那,等着她。
芙嫣出生以来,有过短暂几年快乐的幼年时光。
再之后便是不断被抛弃,不断被黑暗吞没。
她记忆里最深刻的,是被人掰开扯着佛子衣袂的手。
但现在,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神祇般美轮美奂的凝冰君,耐心从容的地等着她牵他的手。
他一直在那静静等待,仿佛她一直不动,甚至拒绝,他也都会永远等在那。
芙嫣眼底晦暗不明,她眼睑低垂,咬唇抬起手,在要放在他掌心的一瞬间,北侧传来响动,金光碎了石壁,不渡赶了过来。
芙嫣猛地望去,瞬间自己站了起来,不曾去握他的手,将他所有耐心和等待抛却得干干净净。
只要不渡在,她就永远看不见他。
谢殒看着自己那只手,闭了闭眼,指尖轻轻颤了一下,慢慢收回,掩在广袖之下。
那头不渡已和芙嫣打过照顾,见她无恙,便顺着血腥味望去浮雪的尸体。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芙嫣手上——
她身上的伤被谢殒治好了,但她曾亲手掏出了浮雪那颗还未完全成型的入魔金丹,属于浮雪的血还在残留在她手上,简直是明晃晃的杀人罪证。
芙嫣顺着看见自己血淋淋的手。
……无妨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除魔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当她去看浮雪的尸体,去看那被魔气侵染的半成型金丹,却见那上面干干净净,除了黯淡无光,没有任何成魔的痕迹。
芙嫣神色一沉。
气氛在这一刻紧绷压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