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 李老汉送了一坛刚糟腌糟蟹顾昀。
他没好气说:“郎君每次来都带好些东过来,这些小鬼头吃了也不长进。下次万万不可再带了。”
顾昀笑了笑,“就是些蜜饯果子和糕饼, 当个零嘴从食吃。”
李老汉把这坛子糟蟹塞到阿宽手,权当还一点小小人情了。
陆雨昭好奇问:“这坛子是什么?”
李老汉:“糟蟹,昨日在集市上见了个头不错梭子蟹,买回来用糟泥腌了好几坛,打算慢慢吃。送们一坛,就是还未糟好,等个七日再食用。”
陆雨昭觉, 比起那些金贵东, 金银珠宝什么,这些亲手做东才最人情味。东是送顾昀,她比本人还, 颇是兴奋地点了点头。
这兴奋感来自于启一坛还未糟好糟蟹。
时间差、未知和等待会让人产生期待,期待产生兴奋,还痒。
陆雨昭痒了一周,这一周念念都是这坛子糟蟹。七日后, 陆雨昭赶忙去找顾昀,催促他去小厨房拆坛子。
顾昀瞧她急不可待模样, 半玩笑道:“万事期待值太高,盲目乐观不是好事。”
“懂什么?”陆雨昭和他狡辩,“我这是相信李老汉手艺。相信这个人,就会对他所期待。”
虽然她也明白期待值过高, 会产生落差。但人生不保持一些期待感,和未知不确定性,未免太无趣。
到了小厨房, 刘三娘已经将糟蟹瓮坛从墙角拿出来,放在门口,就等陆雨昭过来了。这坛子糟蟹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了。
陆雨昭走过去,撑膝瞧着门口瓮坛,“快快打瞧瞧。”
刘三娘依言打。
这翁坛密封严严实实,弄着实费了好些功夫。可当掀盖子那一刹那,酒糟发酵酒香就扑鼻而来,不要太馋人。
陆雨昭伸出一只手,朝鼻尖扇了扇,“天,这酒香醉死人了。”
顾昀悠悠启口,“所以少用些,免吃个糟蟹能把人吃醉了。”
陆雨昭:“……?”
不说话没人把当哑巴。
刘三娘洗净手,伸进瓮坛,徒手扒铺盖在梭子蟹上细碎糟泥,抓起来两个放进瓷盘,递了陆雨昭和顾昀。
但嘴说:“娘子和郎君现在就要尝尝吗?不若我先掰一个瞧瞧糟没糟好。”
她怕万一没好,吃坏了肚子可是罪过。
顾昀下巴轻抬,“先尝尝。”
他看向陆雨昭,一个吃个冷饮可以吃肚子疼,外加发低烧儿。五脏庙脆弱可以,偏偏就喜欢吃。
陆雨昭迎上他目光,一脸茫然,“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顾昀摇摇头。
人七情六欲,她七情六欲全在美味珍馐上了。旧时琴痴、书痴、棋痴,她是什么痴?
顾昀眼底浮起淡淡笑意,竟找不出半个风雅词搭边。
刘三娘笑说:“不用郎君,我瞧一瞧蟹膏便知好未好。”
蟹壳是瞧不出什么,只要不下锅蒸煮,蟹壳永远是青黑色。分辨糟蟹是否做好,要看蟹膏是否结块,呈现出渍熟状态。她将取出糟蟹一一拆,嗯,夏天做糟货果然好快,这糟蟹已经糟好了。
刘三娘干脆将拆好糟蟹放在了碟子,放在小厨房小方桌上,摆了两个矮凳。
“糟好了,可以吃了。”她想了想,“不如我简单做个撒拌和菜,配糟蟹再适合不过了。”
陆雨昭点点头,在小方桌坐下,碟中蟹壳对半打了,其间用酒糟生腌蟹黄呈半透明状,结了块,似果冻一般,用小银勺轻轻一碰,就颤颤巍巍。
舀起一勺,富弹性半透明蟹膏送进嘴,黏糯绵密,抿一抿就化了,满嘴酒香。细品之下,花椒麻,粗盐淡淡咸,还莳萝籽辛香甘甜。这三味让这糟蟹愈发咸鲜香醇。
宋人对糟货情独钟,先前吃过糟猪蹄儿也是咸香爽糯,酒香四溢。充满酒香糟货用来下酒,美哉,美哉,难怪能把人吃醉。
没多时,刘三娘也将撒拌和菜做好送上了桌。
陆雨昭一瞧,是用白菜、豆芽、水芹拌凉菜,浅绿深翠交杂,洒了花椒和麻油。她拿起筷子尝了尝,几样蔬菜应当只简单焯水就捞起来了,吃起来非常清爽脆甜。最后应当炒了加花椒熟油淋上,再洒了盐和糖拌匀,亦很胃可口。
撒拌和菜,拌和菜。北方某些地区一道拌合菜,其中“和”字不同,不知这撒拌和菜是不是前,是不是流传下来在音译方面出现了偏差。
不过也大差不差,撒拌和菜和拌合菜 二者表达意思相差无几。
做也是大差不差,只是材料更丰富。
拌合菜用料灵活多变,荤素,肉蔬,什么都可以拌。
豆腐丝、白菜、菠菜、茼蒿、绿豆芽、胡萝卜、黄瓜、粉丝、蒜苗、香菜、木耳随意组合,应季蔬菜最为佳,加糖、醋、蒜泥、辣椒油、香油一起拌,也可以加瘦肉丝、蛋皮丝、火腿丝、鸡丝等等,荤口一点,最后洒上一把熟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