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风声细细，今日不太冷，叶影起了炉子，一个人伏在回廊撑着下巴背书。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飓熛怒……”
她读得认真，子息不好意思打扰她，静悄悄走到她身后，手腕猛然被人擒住，一记千斤坠就要把她砸在地上。
惊呼声从嘴里溢出，叶影眼疾手快手臂往回抽捞起她，避免她被自己误伤。
子息心有余悸，抚着怦怦跳个不停的胸口，提着食盒的手轻颤。
“不好意思，应激反应，以后别一声不哼出现在我背后。”
子息细声答应，将食盒里的糕点取出来摆在她面前。
“方才撞见了叶析先生，他让我将这些东西送来给你，他还有事情急着去办。”
想起自己几天前跟历淮知提过的事，叶影挑了块榛子酥往嘴里送。嚼了几口，她神情有点奇怪，递了块到子息手里。
“是叶析亲手交到你手里的？”
子息受宠若惊吃下去，心里甜丝丝，待到她再问一次才回过神来。
“叶析先生跑得可快了，可能有什么要紧事。”
秀眉微拧，叶影又吃了几块，空茫望着溪水旁的水草，一些东西在脑子里慢慢成形。
味道很像，却不是叶析做出来的味道。
下午的课时很轻松，用过晚饭，叶影洗了个头披散着头发在回廊散步，仔细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不得不说，小圣贤庄不是一个看得清的地方。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竹叶一摇一晃，乱影交错，产生一种细碎的吵闹。
“在想什么？”
廊下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响起，叶影脸上浮现出喜色，奔入他怀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你回来了？”
张良点点头，笑如春风拂面，“今夜有月，月光下有影，想不想出去走走？”
“这时候？”
暮色四合，天边浓墨重彩的红霞只余小小一块。从小圣贤庄走下去，外面早就是戒严的时辰。
尽管如此，她还是答应下来。难得晚上出去约会，管他去哪！
头发几乎干了，她抽出一风交给张良，头上随便绾了个髻，抱怨道：“像我从前都是随便梳梳就出门，照样貌美如花。现在要不挽个头发，出门都怕被人砸死。”
张良轻笑，“别动。”
一风插进发髻里，张良仔细打量了一下位置，不偏不倚，煞是好看。
“张良先生真是什么都会。”
叶影冲他一笑，拉起他的手一路小跑出去。
夜幕降临，月亮一步一步爬上天空，银色清辉落在树梢上，斜斜在地面映成影。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张灯挂彩，东风夜放花千树，微风吹过，落如星雨。
“今天怎么没有宵禁？”叶影躲开那舞着的鱼龙。
“今日是桑海的花灯节，郡守大人下令不必戒严。你看，不少外地人也来了。”
叶影笑意吟吟，赏花灯作为古装剧必备浪漫项目，有幸体验一把，还是和喜欢的人，此情此景，应当称心快意——若无今日敏锐的察觉。
她深深凝视了身侧人一眼，她答应过，在小圣贤庄等他回来。
张良给她买了不少糕点，让她一路吃着闲逛。
灯笼上还写着灯谜，和电视剧里差不多，叶影勉强猜出几个，剩下的基本都是张良包了。
叶影感慨，这就是传说中学霸与学渣的结合吗？不对不对，某些方面自己也是个学霸。
灯谜的奖品都是些小玩意，两人双手拿不过来，便只留下些吃的，其余全分给了玩闹的孩子。
光影在他柔和的眼神里缓慢地交替，叶影微笑，“你真的很喜欢孩子。”
“他们会让我想到善儿，他很缠人，可偏偏得一个人离家住着。”嘴边噙着的笑痕淡了一瞬，再度挽起，他拉了拉叶影的手，悄然红了耳根，“我们以后会有像善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叶影僵住，开口迟疑了片刻，“以前医……大夫给我检查过，我这身体用过太多药，不容易受孕。而且，我不喜欢孩子。”
因为太幼小，只能无助地凝望着天空微弱的光。那时候的她，只恨不得一夜成为有力量的大人，带着叶析从牢笼里跑出去。
握住她手的指节收紧，叶影略微生疼，却没喊出来，任由他握着，从他手心的力气感受他情绪的波动。
行人从两侧穿梭而过，摇铃声声声入耳。
“影影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真好，其他的，良无所求。”
叶影眼眶发热，眼前这个人，至少此时此刻这样说过。
“如果有一天你实在想要个孩子，你就告诉我，要是我意见和你相悖，我不会碍着你的。你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这世间的长久，本就反复，她只是想把可能出现的反复弄得简单一些，免得到时候相互憎怨。
兰因絮果，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历史上，张良是有两个孩子的。这样想想，张良果然是有渣男的潜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心里的难受和不快一下子都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