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第一中学的升学志愿调查来得尤其晚。
在其他高中或多或少开始入学测试时,班主任才将那张纸轻飘飘发下来。
也可能是大多数学生都会报考本县的高中,没有急切的必要?
爱理的笔尖点点点,迟迟没有落下。
旁边的影山飞雄早早写下一二三,扭头过来看她:“有濑要去哪个高中?”
态度十分坦然,殊不知半个班级的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啊...这个吗...”
爱理继续点点点。
父母离异后,母亲选择出国继续事业,放弃了抚养权。但无论是多么忙碌的工作,依然保持着每月一次的线下联络。
上个月寄来明信片的地址,好像是法国来着。
“不知道啊。”爱理叹气。
她看向影山的志愿,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白鸟泽的名字。
无论哪个方面都首屈一指的名门高校。
升学考试更是传闻中的死亡难度。
“影山同学,你的成绩没问题吗?”
“没问题!”影山回答的毫不迟疑。
临近结束时,爱理还是匆忙写下了自己的志愿。
志不在宫城县,更不在日本,而是选在了更为遥远的海的另一边。
果不其然引发了大震动。
不止老师上前劝说。
连远在东京都的父亲都难得打了电话过来。
“是。”
“没有。”
电话那头的父亲不停训斥她,偶尔能从听筒那边听到他再婚妻子的轻声劝说。
爱理背靠墙壁,没有退缩:“是我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父亲再次提高了音量:“总之我不会同意,没有监护人的签字,你不要再想出国的事情了!”
一如既往的强横。
就好像上次他带着再婚妻子和襁褓里的新生儿来到老家,让她改口:“爱理,这是你的妈妈,还有弟弟。”
父亲再婚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祖母也帮忙隐瞒。
明明日夜生活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父亲,生病后在身边照顾的也是她而不是父亲。
现在,看着爱理和父亲争执,祖母也只是站在一边,继续帮父亲劝说。
争论到最后是爱理被迫妥协,定下了报考东京的学校。
东京,兜兜转转还是回去了东京。
爱理要去东京的消息流出后,同学看她的目光就带出了“上京送别”的悲痛感。
大概是99%的人都会留在本地,即使是升上高中再见面也很简单。
但一旦上京,那可是两个小时的JR都到不了的距离啊!
看着手里写着“辉夜姬终究还是回到了月亮”的匿名表白信,爱理心情复杂。
这些人平时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影山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因为升学压力,他终于不再满脑子的排球排球,最近正在突击补习英文。
“有濑的英文真的很好啊。”影山发出真心的疑问,“因为是混血儿(half)吗?”
“真失礼!”
统一升学考试后,名门高校白鸟泽还有单独的考题。
爱理摘下袖口的纽扣送给影山:“给,护身符,希望影山同学考上理想的高中。”
“当然。”
生活不停继续。
爱理打包了老家的行李,准备邮寄去东京父亲家。生活了几年,打包起来只有寥寥一两个箱子。
新干线飞速启动,到东京站时,熟悉的机械女声开始播报。
似乎和她离开时变化不大。
人群熙熙攘攘,爱理躲在出站的人身后,紧紧头上的帽子,不想这么快被接应的人看到。虽然最后都是要一起坐车回家......
“找到了。”一个声音响起。
有人拍在她后背。
爱理装作没听到继续前进。
后面的人似乎叹了口气,猝不及防抓住她的衣袖。猛地停顿让她的帽子一歪,本就勉强包住头发的贝雷帽更加岌岌可危,一缕长发从帽子后沿露出。
见躲不过去,爱理只好回头,假笑起来:“好久不...见?”
然而并不是父亲的再婚妻子,而是位素未谋面的男生。
染着半截黑半截黄的发色,东京的潮流boy.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放开手解释道:“抱歉,我认错了。”
不,其实我也。
爱理挥手表示没关系。
这时本该就此错开,但有时红线纠缠。
不知道谁从背后撞了下,贝雷帽晃晃悠悠落下,包裹其中的卷发便如同散开的花朵。
甜甜蜜蜜,宛如浓郁的焦糖在瞬间迸发出香甜的气味。
爱理后知后觉摸摸脑袋,低头看到地上的帽子,弯腰要拾起,却被少年抢先。
“给。”潮流boy下半张脸藏在高领外套下,只露双亮晶晶的眼睛。
爱理接过,想着东京人现在还真热情。
久接不到人,对面终于想起来打了电话。爱理看着陌生的号码,犹豫片刻按了接通。
父亲的再婚妻子,
“叫我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