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司马光知道刘挚、王岩叟被贬的时候,楞了一下:“刘莘老、王彦霖……怎如此不智?” 公开承认结党!? 还拿欧阳修的文章来佐证? 当他听完,全部细节后,司马光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个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也因为,此事真的很犯忌讳。 让他都不敢参与进去! 原因很简单——大臣结党,本来就是大宋第一大忌讳! 何况是御史结党? 这完全是戳在赵家最敏感的地方。 哪怕仁庙也不会容忍御史结为朋党! 连富韩公当年,尚且都要在朝堂上公开和其岳父晏殊决裂,以示并非同道之人。 “官家怎么说?”司马光问道。 “据说官家也很震怒……”范祖禹低声道。 司马光又叹了一声,他知道,想靠说服官家心软,将来重新启用这两个人的算盘也落空了。 想想也是。 官家再怎么仁圣,也不可能容忍大臣结党的。 虽然,司马光并不觉得刘挚、王岩叟除了公开结党外,有太大过错。 无非不过是文字用词不当,也无非不过是太过急切。 可他们本身没有错。 天下事,本就是天下人皆可言之。 特别是王岩叟,他议论的流放就配法难道有问题? 先帝本来就做错了。 让大量罪犯,留在本乡本地,而本乡本地的官员,一旦有了贪欲,收了好处,让这些罪犯回到乡间,害的是谁? 只能是那些地方上的百姓! 想着这些,司马光就问道:“司马康的小报准备的如何了?” 范祖禹答道:“公休的小报已经在筹备……估计再有几日就可以刊行!” “善!”司马光点头:“小报虽小,却关乎民间物议,也有教化之力在其中!” “那汴京新报,老夫如今就天天阅读……” “其上文字虽然粗鄙,可其中刊载汴京物价,指导百姓因行就市,便民多矣!” 司马光只要不去犟,其实他还是很善于发现新事物的好处的。 汴京新报,现在就很吸引他。 他也很快发现了这份现在还被很多士大夫轻视的‘俚俗之物’的好处。 既能控制、影响舆论,还能潜移默化中灌输一些观点给广大汴京市民。 更可以通过每日物价追踪,来引导百姓去那些汴京城里物价最低的地方购物。 可谓是利国也利民。 这汴京新报,唯一的问题是文字太粗俗了。 而且那个所谓的评论员,太没有道德廉耻了。 他的立场,每天都不同。 以至于,现在在汴京城里,有人戏称:所谓胡飞盘者,大抵犹如蹴鞠——每踢至墙,便能回弹! 从这个方面看,那胡飞盘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自然司马光现在是踌躇满志。 他要司马康去办的小报,瞄准的就是汴京新报,要取而代之! 用君子雅正之语孔孟圣人之说,取代那些粗俗文字。 使这汴京首善之地,尽飘圣人德教之语。 …… 文彦博喝了一口茶汤,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他的儿子文及甫,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大人,今日殿上,听说官家还想遣人来征求您的意见呢……” 文彦博懒得和这个蠢儿子多说。 可架不住文及甫好奇心很强,他问道:“大人,若官家真派人来询问,您会如何答复?” 文彦博白了他一眼,看着文及甫还要问。 他才终于开口:“汝刚刚说什么?” 他把手放到自己耳朵上:“老夫老朽耳聋眼花……实在不知汝这逆子,刚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文及甫愣住了。 文彦博叹息一声:“痴儿,还不明白?” 官家给他面子,看的起他,派人来礼貌性的问一问。 他要真的敢回答什么意见。 那下次,官家还会派人来问他这个老臣吗? 人老了!要识趣! 在洛阳,倚老卖老,是是告诉汴京城的官家——老夫在这里呢!别忘了啊! 可到了汴京城,就不能再端着了。 何况,文家将来都指着十三娘了。 这个时候,再不识趣一点,那就非但不能帮忙,还会平白给十三娘添麻烦。 文及甫挠挠头,拜道:“请大人教训!” 文彦博叹息一声:“汝啊,这样淳朴的样子就不错了!” “也不必和老夫学了!” 说不定,官家将来会喜欢这样的人。 大臣不能蠢,外戚不能聪明。 “哦……”文及甫似懂非懂。 …… 吕公著回到家以后,换下公服,然后,他就问着家里的司阍:“希哲今日怎不在家?” 司阍答道:“回禀明公,公子今日早上接了请帖,去赴诗会了……” “诗会?”吕公著好奇起来:“谁家的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