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到了坤宁殿的时候,向太后正在织着什么,看到赵煦到了,赶忙收起来。 赵煦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上前请了安。 然后坐到了向太后面前道:“母后,儿方才在崇政殿里,又见了那沈括……听了他对胆水炼铜的报告……” “哦……”向太后来了兴致,问道:“沈括怎说的?到底是不是方术?” 昨日两宫下了旨意给都堂后,皇城里就议论开了。 好多人都说,这怕又是过去的炼丹师的方术。 汉唐以来,民间就一直有方士,拿所谓的‘药金’哄骗那些愚昧的百姓的事情。 哪怕到了现在,每隔三五年,地方官也都会上报抓到一个类似招摇撞骗的家伙。 向太后自也有些忧心了。 万一是个骗局…… 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沈提举言,已经命人验过了,熔炼出来的确实是铜!”赵煦答道:“朕也问了,沈提举言,此乃圣人经义之中的道理!” “是其践行圣人教训……” “致知在格物之道,所格出来的道理!” 向太后点点头,摸了摸赵煦的头,道:“这样便好!” …… 隔日,延和殿便殿听政。 有司上奏龙赐州监州知州彭允宗等,修使入贡(这是土司,彭家是土司制度的祖师爷之一)。 两宫命赐金银,并命有司训诫使者,叫彭允宗等切记保境安民,不得生事。 右相韩绛,代表尚书省上奏:叙用人年七十以上者,各乞除叙法所得名目致仕,内赃罪官仍不再叙,乞未复旧官人愿未叙者,听之。 这就是要大赦那些曾经犯了错,因此失去了差遣、官职,待罪在家的官员。 让他们得以用叙复法规定的官职致仕。 两宫自然从善如流。 我大宋厚遇士大夫,可不是说说而已! 理论上,即使是被剥麻的大臣,只要没有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那他就依然是士大夫,依旧享有士大夫该有的权力和社会地位! 哪怕被关进了大牢,也是独享VIP待遇。 吴居厚在御史台被关了一个多月,据说出来还胖了几斤! 也就是李定这个倒霉孩子,为了挖他的料,御史台用了精神攻击术,日夜审讯,不让他好好休息,让他瘦了十几斤。 环庆路经略使上奏了贺兰原之战的详细战报以及有功汉蕃将士名单。 很有趣! 生擒了伪驸马拽厥嵬名的人,居然是两个蕃族弓箭手! 也就是少数民族民兵。 一个叫岁尾,一个叫昌移,从名字看,大概率可能还是党项人。 所以,两宫命从重赏赐。 于是,这两个弓箭手,各转三资,赏绢五十匹。 在这些所有奏报的时候,赵煦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吏部上奏:新知杭州吕公孺,改知郓州的时候。 赵煦没有忍住他扭头看向帷幕。 对两宫问道:“太母、母后朕看了这个吕公孺的告身,他履任杭州不足两月……” “且其上一任乃是在瀛洲(今上海崇明岛)……” “恐怕才刚刚履任,就这样调任郓州是否妥当?” 听着赵煦的疑问,向太后答道:“此乃国朝褒扬士大夫之制也!” 这个赵煦当然知道。 为了表扬某个士大夫,所以故意的将之调来调去。 像吕公孺这样,一年内换上三四个不同的地方知州。 这就等于在短期内积攒了三四个地方知州任期,属于是卡磨勘法的BUG,方便以后提拔! 但这样对官僚系统的稳定性其实很不好! 且就吕公孺个人而言,他相当于最近啥都没干,光在路上奔波了。 身体要是不够硬朗,死在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要褒扬,何不加馆职?”赵煦问着:“儿以为加馆职更可褒扬大臣!” 帷幕内的两宫对视一眼,太皇太后就道:“官家说得对!” 于是,太皇太后问道:“吕公孺如今馆阁贴职是?” 吏部右选郎中奏:吕公孺今乃以直集贤院进直龙图阁。 两宫便命加龙图阁学士,以吕公孺依旧知杭州! 顿时朝堂侧目。 章惇更是低下头去:“少主连人事也可以插手了吗?” “而且,还改变了传统的人事更迭……” 章惇知道,从此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吏部就不会再循过去的例子,让大臣到处跑,而是直接循今天的故事——加其馆阁贴职! 事情虽小,但意义重大! 最重要的是——两宫接受,并且同意了少主的提议。 不可思议! 章惇想起了昨日在专一制造军器局中和沈括的对话。 “少主可有口谕?” 沈括沉默。 “何谓格物致知?”章惇不死心的追问。 “陛下言:致知在格物,格物然后知,圣人经义,贯通天地,造化之妙就在其中!” 再问就死也不肯再说,只和他打哑谜。 说些气学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