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新岁维祺,总要将日子过得很有盼头。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晚,属于一家人的团团圆圆,向南舒也留在家中。
这几年,都是她学着父亲的模样购置年货,贴春联,挂灯笼,准备红包,然后做满满一大桌的菜。菜里一定要有一条鱼,将鱼尾贴在厨房,意味着年年有余。
她料理得越来越熟练,不到八点就做完了,鸡鸭鱼肉海鲜样样不少,饭桌上摆了三副碗筷,配三个酒杯。
“新年快乐”,向南舒将酒斟满,挨个碰杯,电视机里主持人正在字正腔圆的报幕,美好的祝愿词脱口就来,她将声音调到最大,贪图半点热闹的气氛。
当是希睫给她打来电话时,她也只是走到阳台去接,而后关上门,生怕气氛从窗缝里溜走了。
视频里中,希睫穿着红色的刺绣袄子,袖口和领边都有白色的毛,称得人喜气洋洋地,她隔着屏幕给她问好,“新年快乐呀,舒舒,在吃年夜饭了吗?”
“嗯,刚准备吃。”
“你在哪里?怎么画面黑漆漆的?”
“我躲阳台呢。”
视频里的希睫一直在移动,绕过红墙环护,丛丛金合欢,希睫朝她嘘了一声,“你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查三哥的岗。”
向南舒还来不及拒绝,画面上就已经出现了程北行的身影。镜头摇摇晃晃地搁在较低的位置,他端着一杯酒坐在庭院中,银杏树掉光了叶子,但依然雄壮地盘踞着,却也难免踽踽凉凉,程北行先是一惊,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镜头这边的向南舒捂住了嘴,好似自己也已被希睫揣在兜里。
希睫说:“家里有曹阿姨他们张罗,我爸妈陪着奶奶打长牌,只剩几个小屁孩儿跟我玩,累死我了,我过来躲躲。三哥,在干嘛呢?cos思想者?”
向南舒险些笑出声,画面中的程北行翘腿托腮,可不就是那著名的雕塑的完美复刻版。
“你今儿给舒舒打电话了吗?”
希睫下意识地捏紧手机,谎说:“没有啊,我下午才从剧组回到家,睡了一觉就到现在了。”
“那你记得打。”
“知道啦,要你说。你自己怎么不打?”
希睫看到程北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电话,可不就是想拨又没拨打出去的么?
“有些话,你们女生之间好讲一些。”
小秦昨天给他发了消息,说感觉南舒姐不太开心,但他每次联系她,她都是装得很好,什么都不肯透露。
希睫偷着笑,“行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打探一下咯。对了,你怎么在外面待着?”
程北行示意她往里看,透过玻璃门,远远的就见程老爷子身边围着几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旁边有一位穿红色旗袍装的年轻女人,盘着发,乖巧地陪在她身边。
屏幕一下子暗了下来,希睫下意识地将手机盖住,愠声道:“她怎么也在?”
程北行也想知道为什么。程家的年三十向来只有他们自己人过,远嫁海南的姑姑带着儿子儿媳回来了,二伯父前年被调去了新疆,原是为了过几年的再升做准备,每年年关都得留在了当地,只二伯母姚鑫带着女儿回来,加上平日在家里帮忙的老人,拢共不到二十人。
谁知道今年吹了什么风,关老爷子又带着关思雨上门了。
“她不会还打你主意吧?”
程北行的眼中递过来一种厌烦的情绪,关思雨已经推门走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希睫,你也来啦,程爷爷叫你进去呢。”
“关思雨,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关家是已经吃不起饭了吗?大过年的跑人家家里来。”
关思雨大概没想到希睫会这么不留情面,端得从容的笑容僵在了唇边,她将玻璃门关好,朝外面走了两步,“希睫,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不是才见过吗?怎么年纪不大,倒是健忘了。”
关思雨借着错落的灯光去看程北行,见他表情寻常,才稍稍放了心,虽然知道希睫不是那种会背后告状的人,但这些依靠品性决定的东西在她这儿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但是是程爷爷让我来叫你的。”
希睫只能忍了气,出于礼数,自然是应该去给程老爷子拜年的,她绕过关思雨走进去,挑衅的表情立马变得乖巧温顺。
“程爷爷、司南姑姑、姑父、二伯母”,在依次叫到关老爷子的时候自然也得恭顺着,“关爷爷。”
关思雨忍不住在背后讥讽:“她的演技倒真是好了很多啊。”
程北行没理她,她自知无趣,跟着走了进去。
程老爷子笑道:“希希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还在拍戏吗?”
“在呢,年前刚杀青。”
在荧幕上活跃着于他们而言并非多么体面的事情,关老爷子倚老卖老,叹道:“我记得,小希以前可以咱们院儿里出了名的学习好,也就小北和她有得一拼。可惜啊,进了娱乐圈。希家姐姐没少为这事儿愁吧?”
希睫尴尬而礼貌地笑了笑,“我奶奶现在挺支持我的。”
“是么?”关老爷子一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