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啊,我得杀多少人才能挣三百两啊!”
“三百两……”
“够多了吧!”
“够多了。”殷女侠喃喃道,“但我还是要离开这里,去上界。”
“飞升梦?可笑!谁都不知道上界是什么模样,说不定那些故事都是别人编出来的,除了那些快活到头了的大人物,谁真的想飞升?”
“我想。”殷女侠持着刀慢慢后退着,却一直盯着对方,说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混乱、阴暗,毫无秩序。穷人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服,人命有时候比纸还贱,大人物们却可以为所欲为。你杀一家五口人赚的钱也就够他们吃一顿饭,你武功再高也只能被他们随意揉捏,你在江湖里挣扎半生想过的生活还不如他们养的一条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你的命真的在你手里吗?你真的能保证自己活到老吗?”
“或许是没有钱吃饭,饿死。”
“或许是在争斗中被别人杀死。”
“或许是在一个冬天冻死在街上。”
“或许是如我爹我娘那样被官兵剿杀!”
“或许打仗、天灾,或许在街上随意触犯到了谁,或许单纯就是谁看你不顺眼想用你来找找乐子……”
“或许是在接活儿的时候受了伤,你就只能慢慢的看着伤口溃烂,慢慢变得虚弱,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在一点一点的折磨中死去。”
“也或许是在几十年后,变老的时候被年轻人杀死。”
“被朋友捅刀子、被同行者陷害……”
“也或许我运气好,活了下去,全身而退,找个地方隐居,慢慢老去,过着种田教子的生活,平静又安逸。”殷女侠说到这一段时眼前忽然恍惚了,像是又看到了好久之前在危崖村那块悬崖平地上的画面,双眼朦胧的狠狠摇了摇头,“但还是会有人找到我,还是会有后辈挑战我,为了名声,他们才不会管我有没有家室、有没有退出江湖,他们只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
“这种生活?我要过下去吗?”殷女侠倏的将刀往身前一挥,几乎是吼了出来,“要想不这么死,就得换个地方活!”
那男子也是一怔,但他依然不想和一个与自己实力差距不大的人生死搏杀,不是谁都那么疯狂,于是他说:“肮脏阴谋、厮杀血腥,哪里都有,你如何确信上界就没有这些。”
“我要试试!”
“谁给你说的这些?”
“一个……老友,他已经死了。”
“可如果上界人也是我们这种人飞升上去的呢?又有什么差别?”
“那我便相信所有到了上界的人,无论之前是怎样沾满鲜血与肮脏的一个人,在他们到达上界的时候都会如我一样,放下江湖上那一套,从此过美好的生活。”
“你已经疯了……”
“我没有!”殷女侠紧紧捏着刀,“放我走,或者有可能死在这里,你自己选!”
男子闻言陷入了犹豫,可最终他还是提起了刀:“你打不过我!”
“我不怕死!”
“看来这一场是躲不过去了。”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接着他脸上也逐渐露出释怀表情,“也是,走江湖的人,打打杀杀是常有的事,躲得过一回,能躲一辈子不成?”
“嘿!”殷女侠咧嘴一笑,抬起左手手臂,右手则握着刀,将刀在左手袖子上一下一下的擦着,把之前留下的血渍擦干净,“我还是那句话,你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轻羽门擅长单战我是早就听说过的,但南派飞鱼刀法我也练到了小成,今天的斩刀与刺剑到底谁强谁弱,便由你我来决定吧。”
“哦?飞鱼刀法!”男子表情凝重了,接着侧身摆出了一个类似击剑的姿势。
两人很快往前对碰在了一起。
大约二十分钟后。
殷女侠身上的葛麻布衣已破破烂烂,被鲜血染红,她左肩还被对方刺了个对穿,鲜血不断渗出,提刀的右手也颤抖不停。
对方则躺在地上,持剑的手臂被齐齐砍掉,身上流出的鲜血在火山石上积了个小血泊。但他没有死,还张着嘴,面色因剧烈的痛楚而苍白如纸,且布满豆大的汗珠,嘴上则急促的喘着气,发出‘嗬嗬’的呼气声。
殷女侠低头看着他,却咧嘴一笑:“我就说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男子盯着她‘嗬嗬’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杀……了……我……”
“你伤还不致死。”
“杀……了……我……”
“……”殷女侠沉默了下来,在江湖里混了这么久,她大概知道一名略有名气的江湖剑客失去了持剑的手会是什么下场——大概最轻的结果就是被人痛痛快快的了结生命了吧!
“杀……了……我……”男子还喊着。
殷女侠沉默片刻,凝视着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终于还是举起了刀:“看吧,在这个世界,活着和死了其实没什么分别。”
嗤!
片刻后,殷女侠离去了这里。
留下一具江湖高手的尸体,喂野狗、喂秃鹫,多半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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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