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雏枝?她已经没用了。”禅院直哉嘬了口茶,朝着侍从摆摆手,眼神中满是轻蔑,“在死掉前给她安排门亲事吧,她也就剩这点价值了。”
跪在一旁的侍从紧抿着唇,到底没有把求情的话说出口,低垂着头在禅院雏枝不屑一顾的讥笑中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缓缓拉开障子门。
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整个凝滞:“雏……”
禅院雏枝眼神淬了冰般地扫过他,不等他说完就大步离开。
自从她的母亲因受不了禅院家压抑的氛围和外面的男人私奔,她在这里的日子如履薄冰。本以为拿她去换取利益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禅院直哉竟然是抱着杀了她的心思。
禅院雏枝孤零零地站在连杂货间都比不上的房间前,周遭忙碌的仆人与她擦肩而过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嘴里咒骂:“真碍事!没事做就去死!”
耳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如海浪般不停席卷着耳膜,旁人的目光带着刺,一下下扎进禅院雏枝敏感脆弱的内心。
但她的神色始终未变,仍旧是那张被禅院直哉戏称的‘死人脸’。没有喜怒、冷着一张脸,一点也不讨喜。
天色渐晚。
禅院雏枝攥紧了从早到晚除了辅助监督冷冰冰的任务通知以外就再无短信的手机。
她躲过拥挤嘈杂的人群,走进一条小路,直到人烟罕至,一张无表情的脸才终于显露出些许失落来。
无故旷课一天,没有老师的质问、也没有同期的询问,大家就这么讨厌她吗?
“叮咚”。
突兀的提示音此刻听着刺耳极了。禅院雏枝忍不住吞咽,手指颤抖地解锁。
【横滨出现四级咒灵,请尽快赶往祓除目标。】
禅院雏枝的期待落空,闪烁着希冀的眸光归于冷淡。她缓缓躬起身子,先是将冻得通红的鼻尖抵上手机机身,然后是脸颊、额头,最后逐渐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她身躯微颤着,不过数秒后拙笨地起身,像个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每个动作都写满沧桑。
深蓝与白色交错的天空彻底黑下来,乌压压的云混着夜色,悄声无息地淹没了月色。
阴天往往有着不祥之兆,禅院雏枝仰着头,瞪大眼睛,空洞的双眸倒映着乌云,平淡地目睹突兀的黑色蠕动着、爬行着,扭曲成一团。
丑陋的咒灵直直朝着她的面门坠下来,密密麻麻的面孔糅杂在同一个躯体,赫然放大至眼前,她下意识挥舞起手中的咒具。
四级咒灵对于高专吊车尾的禅院雏枝来说算不上凶残,哪怕是咒力微乎及微的她,在咒具的加持下也能很快祓除。
禅院雏枝神情麻木地一次又一次捅进咒灵的身体,让咒灵本就恶心的外表变得更加令人作呕。碎块散落在她身边,直至嘶吼的咒灵被祓除,她才忍不住捂着腹部干呕起来。
她干呕到满眼泪花,一瞬间委屈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混着一身的血腥味嚎啕大哭。
哭声由大转小,最后哽咽着传来一阵阵不规律的咳嗽声。
禅院雏枝抹去眼角的水渍,面露疲倦,转了转干涩的瞳眸,行尸走肉般缓慢前行。
走到高专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清晨带着冷意的日光打在她脸上,照得她病态苍白的脸庞愈发可怖,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五条悟不知从哪出现,蓦地拦在她身前,双手插兜探着头,墨镜微微下滑,蓝眸露出璀璨一角,直勾勾地盯着禅院雏枝,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好脏。”
禅院雏枝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几步,她想做出微笑的表情,自如地和他交谈。
“你好烦。”
嘴巴就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她在心底催促无数次让它开口,说出一些好听的话,可还是失败了,僵硬的脸和刻薄的嘴,怎么会有人喜欢她。
她最终仍是眸子冷冷的,面无表情地绕过五条悟。
身后传来五条悟的抱怨:“嘁,什么嘛。明明那么弱还对人这么不客气。”
夏油杰轻笑着劝道:“别这么说,悟。她已经很努力了。”
禅院雏枝只想快点从两位同期眼前消失,不然她一定、一定会忍不住的。
她的心里十分渴望得到同期们的认可,也很想和他们做朋友。
到底为什么……
想改变想改变想改变、想要被大家喜欢、想要受欢迎……想要舍弃这样讨人厌的自己。
“怎么搞成这样?”
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眸中的厌恶,尖锐的眸闯进家入硝子诧异又些许担忧地眼神中。
这个时候应该解释自己不是厌恶她,还要告诉她自己没事的,对吧?
“……”禅院雏枝微微启唇,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再一次说出与心意相反的话,“真羡慕你可以不用出任务。”
禅院雏枝没勇气去看家入硝子的表情,闷着头大步逃回宿舍。
绷紧的神经在陷入柔软的床铺后逐渐松懈,她仰躺着,任由刺眼的白炽灯直直射入瞳仁。
她抱紧了被子,眼前濡湿一片,压抑地抽泣着。
门外的家入硝子叼着根未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