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如今还在傲雪苑吗?”
栖凤楼偌大的人工湖上波光粼粼, 聂小凤站在水榭外的露台上,看着前方的景致。几只鸟儿轻点湖面,不着痕迹地掠过。
江清欢在师父面前向来随意,水榭上也没有外人, 素雅的纱帘被卷了起来,秋日的暖阳洒在楠木的地板上,她躺在木地板上晒着阳光, 跟师父说是的呢, 我本来说要带她走,可她不走。
聂小凤闻言, 也有些意外。
江清欢翻了个身, 趴在被阳光晒得带着丝丝暖意的地板上, 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意外, 师父, 我本以为她会走。”
聂小凤走到江清欢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清欢看着近日又少了些许人气的师父, 伸手扯了扯她的裙角, 撒娇:“师父老站着做什么?坐一会儿啊, 这太阳晒得人可舒服了。”
聂小低头看着她, 动也不动。
江清欢仰着头,凤眸微弯, 不依不饶的, “师父,坐嘛。”
那语气, 一波三折。
自从到了中原,聂小凤与梅绛雪相认之后,江清欢已经很少跟她这样撒娇了。并非是师徒之间的感情变得淡薄,而是师父与女儿相认,江清欢本人虽然对骨肉亲情之间的牵绊没有太多的体会,可古往今来,旁人都说血浓于水,可能没有血缘牵绊的情感总不如真正的血亲之情令人心感慰藉。而且与梅绛雪相认之后,师父面上的欢喜确实比从前多了,性情柔软的一面流露得也比从前多,江清欢一直没有住进栖凤楼,心中怀的也是一份对师父的体贴。
聂小凤看着这个小徒弟,心里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情感,既无奈又柔软。她笑了笑,也就在江清欢的身旁坐下。
“为师坐下了,徒弟有什么话要跟师父说?”
“我没有特别的话想说,师父心里明白,清欢无论如何,总是与师父同一立场的。”
在她眼里,没有所谓的武林正道,也没有什么魔教余孽。师父当年救了她,将她带回冥岳,她心中自己最重要,师父次之。但师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没有了师父,她在世间也无甚牵挂。所以无论师父要她做什么,她也是万死不辞的。
江清欢的话说得太窝心,聂小凤脸上的神情又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从未让我失望。”
师徒之间又是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聂小凤又问:“绛雪最近常去傲雪苑吗?”
江清欢摇头,“没有。”
聂小凤闻言,神色淡淡,没有再说话。
有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十分令人匪夷所思。江清欢觉得在自己的身世上,陈玄霜的态度都比梅绛雪要好些。毕竟,陈玄霜是陈天相抚养长大,自幼所处的环境还是在仁义山庄,她若是纠结,江清欢是可以理解的。可梅绛雪到底纠结什么呢?她是觉得聂小凤不该骗万天成,还是觉得聂小凤应该主动跟罗玄讲和,一家团圆?
事情到了这份上,哪有讲和一说?当年罗玄所作所为虽有自己的立场,可事已至此,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罗玄绝对难辞其咎。梅绛雪难道还想着聂小凤为了罗玄妥协吗?
那怎么可能呢?
这么一想,江清欢心中忽然有种感觉,当初是师父没教梅绛雪武功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否则以梅绛雪今日的言行,如果她会武功,江清欢觉得她都能暗中去找罗玄,希望可以从中调解。
聂小凤又说:“我打算让红萼从开封过来。”
江清欢:“师父是担心若是罗玄等人攻来冥岳,你要上前迎敌,冥岳后方会无人主持大局吗?”
聂小凤说不是,但至于为什么要蒲红萼从开封赶来,却没有透露。聂小凤看着趴在楠木地板上的小徒弟,她好似已经被这秋日的暖阳晒得昏昏欲睡,那双好看得凤眸已经闭上,呼吸徐缓。
聂小凤看着她半晌,然后移开了目光看向前方的湖面。
前世今生,隔不断的爱恨情仇。她与罗玄之间,也总归要有个了结。只是她没想到临到阵前,她这辈子的牵挂反而比上辈子还要多。陈玄霜并未去找陈天相,而是留在了傲雪苑。还有江清欢,她这辈子多出来的小徒弟。
若是从前,聂小凤会觉得即便是江清欢为了冥岳为了她送命,她纵然心痛,但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慈悲心肠,而是双手杀孽。
但如今她每每看到这个小徒弟,心中反而更加不舍。江清欢骨子中狠厉的一面,像极了自己,这是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是聂小凤非常得意自豪的事情。与她有血缘牵绊的两个女儿,不管是梅绛雪还是陈玄霜,没有谁能像江清欢这样正邪莫辨,可是动起手来眼睛也不眨的狠劲儿。聂小凤想,要是她这次跟罗玄这些人交锋会遇上不测,冥岳怎么办?
昔日的魔教旧部跟着她在云南打拼,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若是她有任何不测,谁来收拾冥岳的烂摊子?
聂小凤对自己的几个徒弟性情早就摸透了,如今远在云南的弟子云梦莲争强好胜,虽然一片忠心可以独当一面,但胸怀有限不成大器,蒲云萼处事稳重但少了几分灵气冲劲,守成尚可,但若是收拾破败的局面,怕也是有心无力。至于梅绛雪,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