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的她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到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时,就已是到了喜房之中。
今夜无人敢来闹洞房。
盖着红帕的新娘静静的坐在喜房里,脸抹腮红的丫鬟守在旁边一动不动。
她们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过,看起来就是一个个相同的纸人。
喜房里的红烛高点,果盘堆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过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弱的听不到。
原该喜庆的屋子里竟安寂的近乎无人,就连窗上贴着大大的喜字,都莫名显得有些许的讽刺意味。
京照夜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一片鲜红,垂放在膝盖的手指微微的抽动,心里怎可谓不着急。
那个鬼新郎可是说了今晚就要与她洞房,她怎么能和他洞房呢?
她的身份特殊,身体也非常人,可不允许她随随便便就和一个来历不明的鬼怪成亲洞房!
师尊要是知道她下了一趟山就失身与人,定会怒火三丈,万一大怒之下逐她出门,她今后可该怎么办哪?!
她来不及慌乱太久,就发现仆从们全部无声无息的退下,一股子熟悉的芙蕖香气就飘进了屋里。
艳色婚服的新郎提着幽幽烛光的灯笼,一步步的走进了喜房里。
他把灯笼放在了窗边,走到床前,拉着京照夜的手腕走到了桌边。
京照夜的心里惊慌又着急,却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脚步僵硬的乖乖跟着他走。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后,他倒了两杯合欢酒,一杯放在了京照夜的手心里,一杯拿在自己的手上。
在京照夜无力而无奈的配合中,夫妻的第一杯交杯酒很顺利的饮下。
可喝完第一杯酒后,他就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五根冰凉的细长手指搭落在京照夜的面前,随即小心翼翼拉过她的手腕放到膝盖,用凉软的指肚轻柔婆娑着手背。
京照夜头上的喜帕没有揭下来,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轻淡淡的笑声从对面飘了过来,带着些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听着这淡淡的满足笑声,她的心里莫名其妙就浮起了些微的酸涩感。
明明第一次见面,但他表现的像是苦苦等了她好久好久。
要是个个娶亲的鬼新郎都是如他一样的痴情种,又长的这般俊俏,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的好女孩愿意嫁给他呢,何必要纠缠着她不放?
可他的痴情,并非是想给就给谁的。
只因她是她,他才会做到现在的一切,愿意抱着她过门成婚,愿意亲手为她绣出红盖头,甚至愿意为她做出更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
京照夜见他喝完了酒就再无动作,一时不知他意欲何为,等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只得开口主动的问。
“你身上的鬼气不重,是没害过人的好鬼吧?”她可怜巴巴的哀求着,“你要是不想害我,就放我走吧,我师尊还在山门里等我回去呢。”
曾经师尊告诉过她,仙途漫漫而苦涩,多的是人修了仙又后悔不已,最终孤身过着千年万年的寂寞岁月。
她没成过仙,但仍是一心想要成仙,可要是实在没福气成不了仙也只能认命,大不了一辈子就当师尊和师祖膝下的乖宝宝。
其实比起成仙带来的诸多好处,她更看重的是能不辜负师尊对她的多年栽培。
她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弟子,希望能更多帮上师尊的忙,能让师尊没有后顾之忧,和师祖两个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自由日子。
可要是在这里被毁了身子,还与乱七八糟的鬼怪成双入对,师尊没有亲自抽鞭打死她都算是心软了。
在她心慌意乱的担忧中,对面的新郎颇为痛快,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非人的身份。
“娘子放心,为夫即便是鬼身,也不舍得害你,待事情成功就会放你平平安安的回去。”
简单的安抚好她,又彬彬有礼的劝她暂时死了逃离的心。
“现在要劳烦娘子和为夫一起耐心的等候。”
空气里的新莲香气再度凝聚,萦绕在她的鼻尖不散。
京照夜控制不住的深吸了一口,顿时胸腔里被这股香气充斥着每个角落。
她在这股馥郁的香气里焦躁的追着问:“等什么?”
新郎却不回答她,而是收回手从桌上拿过酒壶。
像是忘了京照夜的存在,他拿着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倒满自己的酒杯。
安寂的喜房里,暖色的烛光中,他一边自顾自的灌下杯杯满酒,一边静静凝视对面的新娘,看着好久好久。
久到酒里的□□和身上的迷情香都起了效果。
在这个无人敢打扰的夜晚,屋里的烛光融融,空中漂浮的尘埃被暖色烛光照得发亮。
新郎身后的红色纱帘被夜风吹得来回鼓动,像是他胸膛里砰砰作响的心跳。
虽然他的胸腔里早就没了所谓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