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小白,不敢说话。
岑道显然是准备出去了,没料到还有相月白这不速之客。
他险些出手劈过去,与此同时浮上心头的念头,使眉心一跳:
她不是上一世在国子监膳房帮工时才知道这处密道的吗?
岑道收回抬了一半的胳膊,维持住了不动声色:“相学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怎么知道密道的人还不少呢?相月白满肚子刮理由,她就说自己怎么眼皮一直跳,合着在这等着呢。
“老师怎么也在这里?”她露出心虚又惊讶的表情。
见岑道不欲斥责,才踌躇半晌道,“实不相瞒,我想来看看这案子的文书,只是来了以后才发现库房上了锁,就准备翻窗,刚走到附近就一脚踩空……还好我轻功不错,倒没摔着。”
最真实的谎话就是半真半假,相月白刚重生的时候就拿这招忽悠过谢听风,此刻再来忽悠岑道,更是得心应手。
不过上一世她能发现这密道,还是多亏了国子监的人。
那时她面对师门全灭的痛苦,立誓不惜碎尸万段也要追查真相。
因她未及笄就被师父送出去游历了,失去师门庇护,想留在楚都就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那时国子监刚好在招收杂役,薪俸不多但包吃包住,相月白便乔装混进去了。
来了以后她被分在掌馔厅膳房洗菜,不算太累,相月白对此很满足。
有一次她找到一个师父常接济的小帮主,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要把她交给官府,相月白奋力逃出,甩掉追杀后立即返回了国子监。
翻墙进来的时候正撞见监内司业监丞等人在逮不睡觉违反宵禁的学生,她只顾着避开,误打误撞跑到了库房附近。
当时密道的挡板没盖严实,她一脚踩空摔了进去,还好她轻功一向是五个弟子里最好的,并未受伤。
当时她尚且年轻,胆子也大,随手拍拍腿上的灰就决定往里走。
相月白记得她拿着火折子下了好几层楼梯,才走到一个巨大的密室,密室里空荡荡的,另一侧则通往地面——正是库房内。
这是一个建在库房下面的,什么都没有的密室。
她那时候胆子真的大,逛了一圈才出来,还把挡板盖严实了才走。
岑道在她面前似乎总是多几分温和耐心:“我来这里是有些国子监的杂务处理。”
什么杂务得走密道处理啊?
“好的我懂。”相月白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于是弯眼轻轻笑起来,昭示着自己的纯真无害。
“老师,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能进去看看吗?”
岑道端着烛台,蓦地想起上一世相月白杀人的模样。
冷酷,狠辣,手起刀落。
那次他去四界七道巷办事,第一次遇到传闻中的“黑罗刹”杀人。尸体“咚”地倒在地上,他抬眼时只见血溅上她的脸颊,染红了他记忆中的那双眼。
岑道知道自己该拒绝,密道一旦被京兆府察觉他们俩都说不清了。
可看着那双弯起来的,盛着烛火的干净眼睛,一句“老师”。
与猩红锐利的“黑罗刹”的眼眸反复出现在他眼前。
岑道垂眼侧过身,指指前面:“我带你去。”
这是光明正大给她走后门了。
相月白舒口气,立即应声跟上去。
“老师,此处是做什么的?”地道里实在安静,相月白揣着袖子问他,“国子监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具体我也不知,只知道是这密道先有,国子监建在这上面,第一任祭酒便将此处保留了。”岑道撩着袍子踏上楼梯,推开挡板,还分神回头叮嘱她,“楼梯陡,慢着些……”
只见相月白一步越几层,几下就蹿了上来,瞧着比他还灵活。
岑道:“……别摔了。”
相月白只注意到后半句,她仰起头望着岑道,乖巧地一点头:“好嘞老师。”
跟她想坑蒙拐骗自己师父时一个模样。
岑道欲言又止,最终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两人翻到地面上,一道月光正顺着高窗落在库房里,将他们包裹其中。
这一瞬,他们仿佛处在一个小小的月光织就的囹圄里。
岑道盯了那月光边缘片刻。
哪怕是囹圄呢?
只要月亮……依旧洁白。
他再抬眼时已抹去所有情绪,弯腰拿起一旁的烛台,走向库房另一侧的桌案,那里存放了这次案件的所有证物文书。
一摞又一摞,密密麻麻的字迹穿梭在书册纸张间,或是证词,或是案情记录,详细且字迹清晰。
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证物除了钱袋和周云达的亵裤,再没有其他,证词倒是厚厚一摞,相月白大概翻了翻,所记全都中规中矩,京兆府应当没做手脚。
岑道先前已都察看过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她边翻边叹:“写这玩意挺费书吏的吧?”
进出城人员名录……还没有达到目的,凶手会草率离开么?
她找到出事及三天后的记录,一个个看了下去。
这算什么事?她一个重生的人,躲避灾祸应该是轻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