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此番出行,你大大扬了我南禅宗一脉的威名,老衲有个事物要给你。”
他从正上首的莲花座起身,缓缓走下佛台,神态平和。
随着老僧的站起,莲花座下的众僧都肃然起身,为其分开一条道。
“待南北合流,今遭过去三十年后。”
老僧高高举起白衣僧人的手臂,奋然做狮子吼,声震层云。
“无明,当做佛脉宗主!”
众僧楞了片刻,也都齐齐开口称赞,在运转法力下,一时贝叶宫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将正中的白衣僧人衬得如圣临凡,如佛降世。
“好向枝头采春色。”
在贝叶宫正热闹之时,广慧冷着脸,突然说了一句。
白衣僧人微微一怔,却还是恭敬答道:
“不知春色在篮中。”
“何解?”
“莫向外求。”
“你明白就好。”广慧冷笑一声,直接推开殿门,便扬长而去。
白术沉默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潮水般的香雾正氤氲在整座讲经殿,那些穿着各式僧袍的身影一点点淡在香雾里,恢弘威严的佛颂隐约传来,那雾漫过佛像跏趺的双膝,在最后,连佛像也只是依稀了。
隐约间,被簇拥的白衣僧人正回过头,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这处。
分明是幻象或回忆,可本能的,白术觉得自己被凝视了。
他眼前瞬间一黑,再回过神时,景象又是一阵变化,眼前的一切,已不再是肃穆庄重的佛家贝叶宫。
没有众僧,没有佛像,没有香雾袅袅。
暮冬的天光黯黯,虽是白日,却与晚间无异,一片雪景在眼前铺开。
风雪隆隆,琼花似的飞雪蜂拥着,有如春末的漫天杨花,远远望去,山脚下零星几点灯火,万籁俱寂,只有耳畔穿梭不息,流动着的风声。
在雪地前几步远,白术看见了一个少女,她呆呆仰着头,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前世在《坛经》里,我看见过这样一句话。”
身后,有低低的声音响起,白衣的僧人走过皑皑雪地,他凝望着少女,轻声开口。
“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
而六祖慧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我若不动心,或许……她也不会死。”白衣僧人抬起眼,苦涩笑了笑:
“风吹幡动,风吹幡动,究竟是风动,还是幡动?”
“你……”
白术先是一愣,随及神色剧变:“你能看见我?!”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无明吗?!”
转世吗?前世生活的那些,究竟是幻梦一场,还是真实不虚?
他狂喜往前一扑,却直直穿过白衣僧人的身体,如若无物。
“无明、铁蛋、白术。”
身后传来白衣僧人的声音,他回过头,僧人脸上的迷雾此刻尽皆散去,那是一张自己的脸。
“我便是你……”他看见自己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