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黛玉无比紧张的时刻,虚空里响起一声轻笑:“士别三日,黛玉进步不小啊。”
黛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飞快收起了长剑,惊喜道:“杨先生怎么在这里?!”
“又有一个宝物出世。”杨戬道,“和你有关,我大略猜到了你应该是被谁哄着出了人类的领地,担心后续还有针对你的谋划,所以来看上一眼。却不曾想你都已经进境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人赞叹。”
这样直接明白的夸赞,让黛玉微微有一点点害羞:“其实都是杨先生那本道德经的功劳……”
杨戬一笑,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人拿了那本《道德经》都能修为一日千里,黛玉的天资毋庸置疑。
但小姑娘害羞,他也就不纠结什么提升不提升的了,正想问黛玉是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来的,缺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黛玉,这位是……”
“是一位和我很有缘分的长辈。”黛玉心知是宝钗看完了“金簪雪里埋”的那个姑娘的一生现在清醒了过来,忙介绍道。
“是朋友。”杨戬却没有认这个长辈的名分,只笑道,“虚比你长些岁数罢了,真论起玉虚碧游的辈分来还指不定谁高谁低呢。”——众所周知,清源妙道一郎真君搁玉虚一脉属于祖师往下的第三代弟子,这个辈分其实不低,但有一个限定条件:不和碧游宫论的话不低。
和碧游宫论……没有人能说清楚碧游宫那位什么时候能停止收徒,这也就意味着杨戬随手有可能冒出一一三四五六位小师叔来,黛玉学的碧游法,以杨戬的眼力暂时看不出是不是祖师真传,不是,那还能平辈论交,倘若是,他还真得叫黛玉一声小师叔。
这种倒霉的辈分……算了,杨戬都习惯了,只再看向宝钗,问黛玉,“这位是?”
“这是薛宝钗姐姐。”黛玉便又介绍,“我在军部的好朋友。”
然后黛玉又想起了一个事情:“杨先生,您说过您和我不是一系,不好论长幼辈分,但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宝姐姐是玉虚一脉,那您和她是个什么辈分呢?”
这话出来,杨戬未如何,但宝钗惊异了:“杨先生也是……”
杨戬没说话,只是身上微微一荡,他主修的□□玄功,但当年打基础时也学过在阐教几乎等于入门启蒙教材的《玉虚法》,但比之于宝钗那才入门没多久的些微本事,他的气息一放开来便是浩瀚非常。
“玉虚一脉。”给宝钗确认过身份,杨先生这才非常优雅地一拱手,“杨戬幸会。”
宝钗哪里见过这样强大的神秘学强者,一时间甚至有些诚惶诚恐,也恭恭敬敬还了一个道揖:“岂敢岂敢。”
“玉虚门人或多或少都修《玉虚法》,各派系祖师都对此有一些改变和发扬。我观你的气息……约摸是慈航师叔一系。既如此,我倒可以托大叫你一声师妹。”杨戬微笑道,“师兄虽然不算太长辈吧,见到了小师妹也是要给上一份见面礼的。”
同辈之间的赠礼完全不必过分贵重,杨戬托出来的东西仍是一本《道德经》,和黛玉的区别嘛……黛玉手里那一本是碧游宫祖师所抄,他送给宝钗的这一本则是玉虚祖师亲笔。这种东西好不好使全看收礼之人的悟性,如黛玉这种悟性绝佳之辈,看上一眼祖师蕴含在经书里的笔锋行文,便能有无数在“道”方面的感悟,但要是毫无天赋,那也就是一本书法作品而已,毫无特别。
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说,杨戬也是在称量这位小师妹大概是个什么悟性——倘若下一次见到她时她没有明显一些的法力进步,基本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了。
宝钗自然不知道简简单单一本书里面还有这些猫腻,在她眼中,既然这位先生都叫上一声师妹了,收一本经书而已,即便是钟青元那般的能直接把花瓣内的所有功法都激发出来的经书,她也没有受不起的道理,便笑吟吟地接过《道德经》,还袅袅婷婷地道谢,便要将书打开想看看。
但杨戬抬手阻止了宝钗的动作:“此地虽然废弃,但年深日久,实在不知道都养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在这里悟道绝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师妹还是收着以后再看吧。”
宝钗虽然不觉得看经和悟道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杨戬既然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坚持,就把书收了起来。
该见的人都见过,该送的礼也送完,到这会儿,三人才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这个神秘的空间上。
——主要是在那一柜子一柜子的簿册上。
什么“清明涕送江边望”,什么“襁褓之间父母违”,什么“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什么“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都不是啥好词儿啊!
如果说玉带林中挂指的是黛玉,金簪雪里埋指的是宝钗,或者准确一点说是她们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生在吃人的世道的女孩,那么别的呢?又指的是什么?
这种事情吧,就是想象力越丰富,想起来的事情越恐怖。
——于黛玉和宝钗的恐怖。
杨戬活了那么多年他什么没见过啊,随便瞄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司命簿?”
黛玉和宝钗心里一跳,不自觉喃喃出声:“司命簿?!”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