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妄言,那声微弱细语朝着他心头狠狠一撞,没由来的生出一丝不可言喻的逃避,那一刻,他哑语地说不出话来。
有多少次,那丫头溢着笑,张着亮晶晶的眼睛对他说,先生,你真好。他那颗心也曾在平静中泛起汹涌波涛。
他思忖良久,终是用了“特别”二字来掩盖了他所有不该出现的情愫。
他开口,在柔肠百转的纠结中说出了那句:你于我,是一个特别的学生。
说出就再也无法收回的话,他不懂这句丝毫不带有的欺瞒,到底是捻灭了她的浓清烈焰,还是拨开重重云雾缭绕去看自己的心。
一语双关罢了。
绝对理智冷静的头脑,他向来拿捏的分寸。
可是他的心呢?
心也会骗人吗?
于是,在看到水中缠绵时,那日渐不可抑制的情意彻底覆水难收。
是他。竟是他。
她爱上了燕青,燕小乙。
呵。原来,原来。
又或许,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一个妙龄少女爱上一个与她相差无几的俊朗少年。
本该如此。
是啊,本该如此。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那丫头对他不成熟的爱意本就是一缕青烟,虚无飘渺。
他早早算到的结果,为何如今却生出一阵强烈的失落,甚至只要一想到,心里便翻江倒海似的酸胀。可他又无法开口,因此夜里辗转难眠,如此堪堪煎熬了几日。
公孙胜来找他来时候,他正端坐在桌堂前发呆,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军师有心事?”
他闻言才慌忙起身,请道长入座。
公孙胜一甩拂尘,啧了声嘴。“哎呀,这世间竟然还有事能令吴军师如此神不附体。”
吴用只尴尬一笑,回应道:“道长莫要打趣小生,小生只是……只是想此时梁山战事逼近,东平府与东昌府之事,确令人劳心。”
公孙声听后便问:“那军师以为此战谁会率先攻下?”
吴用垂眸,悠悠道:“东平府、东昌府势必均要拿下。至于谁先谁后,并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梁山之主……”
公孙胜瞧他意味深长,问:“军师如此说……想必是心中早有妙计。”
吴用转头,对上公孙胜的眼睛,正欲开口,却有小卒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报!军、军师……”
吴用眉毛微蹙,面如晨霜地问道:“何事慌张?”
“宋姑娘离山了!”
吴用心里一颤,冷冷的说了句:“出去。”
“阮家夫人让我转达您,宋姑娘这一去怕是……”
吴用手里的羽毛扇子微微抖了抖,声音提高了些:“我说了,出去!”
那小卒见吴用冰冷刺骨的眼神不敢再多说,只无奈退了出去。
吴用对公孙胜勉强的笑了笑,“学生顽劣,道长见笑了。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
两人商量了计策,出门同去找宋江,穿过林荫小道时,他往宋菀繄房屋的方向望了一眼,公孙胜感到他的脚步明显缓了,便问:“军师有事?”
他腹前端着扇子,只宽慰一笑:“无事。走吧,去找公明哥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