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静谧回转,透窗的光线撒进来照在墙角的青苔上。宋菀繄和燕青弓着身子藏在走廊尽头的灰墙后,透过镂空的窗子注视从后山来时那条蜿蜒的小径。
“小乙哥……其实我觉得这个方法不……”
说话间,小径的深处隐约浮现两个模糊的身影。
“好像来人了。”
此时再说出的话也刻意被压低了。
“是军师吗?”
“是。”
“菀繄妹妹,可曾看清了?”
“是他。即便是他的影子,我也认得。”
“好。妹妹下水。”
宋菀繄此时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内心满是纠结与挣扎,但此刻容不得她犹豫,眼前的人便揽着她的身子,突然向身后倒去。
咕咚一声沉闷,没溅起多大水花,也没造成太大声响。两人双双落入身后巨大的水池中。
宋江和吴用漫步闲聊,从后山绕过来时,宋江低声笑谈着,却感到一旁的吴用顿时驻足。
他不由自主地去看他,只见他震惊的僵在原地,一向平静的脸上却一阵青白。
宋江疑惑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眯着眼,透过不远处长长的桥廊,只见那廊下花池里,春水荡漾,一男一女浸泡其中,缠绵不已。
阳光晒过的水并不寒冷,甚至带着些许温润。
燕青轻揽着宋菀繄,衣衫不知何时松散,不偏不倚恰好露出胸前那片水墨丹青。
他浅浅含笑,星眸流转间,尽显风流本色。菀繄手搭在他肩膀,双眸紧紧盯着他,美人在怀,可美人脸上却全是恐慌和痛苦。
菀繄知道吴用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突然开始后悔,她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她的身上有着他给予的厚望,她怎能当着他的面如此不知羞?
她抓着他肩膀的衣服开始颤抖,燕青看出她情绪波动,随手从一旁摘了枝桃花,口衔桃花,身子一侧彻底遮挡住她看向吴用的余光。
这一挡,从宋江和吴用的角度看,更像是口衔桃花,以嘴来渡。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暧昧不已。
吴用只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手里的羽扇僵在胸前,像被使了定身法,怎么也动弹不得。
“军师,军师……?”
宋江在一旁唤他。
自卢俊义来到梁山后,宋江便多次明里暗里的问过吴用。当时吴用只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宋江也知道这么多年师生感情,看得出他犹豫。当时他只是说,军师心里若是不舍,此事就当宋江说笑了。那时吴用犹豫良久,说此事还要回去问问菀繄的意见。
可后来再也没了音信。
宋江知道,他没有明确拒绝,但也并非于欣然同意,后来宋江又思量,只一桩女儿婚事,得之,锦上添花;不得,亦无损害,又非决定我梁山大业之根本。况且他是梁山军师,如果他心里当真不舍,此事便也作罢。
哪承想今日却看到这一幕……
燕青自幼跟在卢俊义身边,多年来忠心耿耿,当卢府众叛亲离时,唯燕青一人护主心切。而卢俊义无子,却待燕小乙视如己出。
若是如此这般,倒也可以称得上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种本就水到渠成的男女之事也劳得他费心思。
想着,宋江双手背在身后,呵呵笑了两声。
他道:“此时节春波荡漾。年轻的男女春心也动,倒也为梁山增添了一丝风趣。”
如此春光哪能任两人叨扰?宋江便权当没看见,伸手向另一条路指引,示意吴用走这边。
“军师。方才你说现如今梁山兵马……”
吴用已经全然不知他最后是怎么随宋江离开的,他步履艰难,每走一步都感觉异常沉重。宋江的话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心就像被一个什么东西紧紧捏成一团,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
燕青一手托着宋菀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宋江吴用。
待两人离开后,燕青立刻翻身上岸裹紧衣服,然后伸手去拉水里呆若木鸡的宋菀繄。
两人身子虽已湿透,可此时春江水暖,池水并不伤身。
然而,宋菀繄的身体却异常冰冷。
燕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忧,可男女有别,又不能用手碰她,只轻轻问道:“……没事吧?”
宋菀繄一副失魂落魄的趴在池边,她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骗吴用。
她终于开口说话,却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怔怔地说:“小乙哥,我后悔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骗他?”菀繄抓住燕青的胳膊,她情绪激动起来,纤细的指尖几乎要陷到他的肉里面去。
她哭道:“小乙哥,你是不是还记恨着卢员外的事,所以如此来报复我?”
燕青知道她此刻伤心过度,但这句话真真是冤枉了他。
他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轻声细语地认真同她道:“菀繄妹妹,你且信我这一次。倘若军师对你有情,此番定不会无动于衷。”
会吗?
真的会么?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疼痛不堪。
“不,不。这样做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