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水泊的芦苇已经长得老高。斜阳西照时,霞光满天。
菀繄往河里瞧,瞧着鱼儿在她眼前,游来又游去,撸起袖子,皓腕凝霜雪。她的手指划过河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吴用静立站在船头,看着这满目的芦苇荡,恰似是人间惆怅客。
船夫的歌声骤然响起,惊地芦苇荡里的鸟儿扇着翅膀扑簌簌的飞走。
只留一声鹧鸪天。
船靠岸时,吴用站在船头叫她。
“菀繄。”
“菀……”
她才反应过来,抬头惊道,“哎呀,这么快就到了。”
吴用朝她伸手。
她猛地一起身,船儿晃了三晃,弄得自己和先生都吓了一跳。
吴用给她一个白眼。
她略带歉意吐吐舌头,往船头轻轻一跳,迅速抓住他的手。
“走吧,先生。”
“你可给我抓紧了。”他无奈道,“若是把你弄丢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丢不了丢不了,先生放心。”
上了岸,先走过一段小木桥。接着便能看见人家,石碣村依水而建,村子里的人们都靠打渔为生。地方不大,却也热闹。
吴用领着她,穿过纵横交错的房屋邻舍,一路上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着。轻车熟路地转了两个弯,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二郎在家吗?”
吴用站在篱笆院外叫了一声,只听见里面响亮的回应道,“哎——在呢在呢!”
须臾间,那人便匆匆从屋里出来,一见吴用,紧忙开了门,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哎呀,教授你来的正好,今日我备了好酒好肉,咱们来好好吃上一杯!”
“不急不急。”吴用笑道,“我还没与五郎,七郎说说话呢!”
“哎!别管他们了!小七去东边的芦苇丛里捉青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咱俩先去吃着!”
说完,也不等吴用回应,拉着就往屋里走。
菀繄瞧着他,心底发笑,这人也忒直爽,也不问来人有何事,拉着就先吃一顿,果然热情好客。
说话间,三人就这么进了屋。一进屋要入座,阮小二低头发现,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哎呦,教授,这咋还有个女娃娃?”
“这是我的一个学童。今日这孩子无人照看,我便带她一日。”
阮小二一听,忙拍胸脯,道,“既是教授的学童,便是我的妹子!走,吃酒吃酒。”
菀繄忍不住学着那些英雄豪杰,感叹道,“二郎爽快!”
刚说完,就被先生拍了个脑瓜崩,“胡说,二郎是你随便叫的嘛!”
菀繄委屈巴巴:“我跟先生学的。”
阮小二听后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儿。”
吴用:“耍嘴皮子的本事。”
两人相继坐下,聊了几句家常。待到太阳完全没入山下,暮色代替了那金黄,阮小五和阮小七也陆续回来。
吃酒吃肉,瓷碗撞击声叮当作响。这哥仨一个比一个直爽。
阮小七约莫十四五的年纪,阮小二惦记他年幼,只喝了一碗酒便把他打发了去。
“小七,莫再吃了。带你菀繄妹妹去外面抓蛐蛐去。”
阮小七性子直率,脾气像个小倔牛,但好在哥哥的话却言听计从。
他放下手里的酒,起身离席。临走时忍不住对吴用拍拍胸脯,道,“教授,不是我阮小七不能喝,只是二哥念我年幼,饮酒伤身。否则我定陪教授饮到天明!”
吴用听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莫说小生酒量不如七郎,我看这不出两年呐,凭借七郎一身铁胆,定是连二郎都比了去!”
听到吴用这样说,阮小七才高高兴兴的出门去。
吴用嘱咐道:“七郎看着她,莫叫她到水边玩儿。”
阮小七信誓旦旦:“教授放心。就算是妹妹掉进了水里,我也能给她救上来!”
这叫哪里话,阮小二忍不住锤他一拳,“莫胡说,快去。”
此时已亥时,夜幕彻底降临,月亮的光辉寂静的洒在这篱笆院里。屋里的大人喝酒,屋外的小孩抓蛐蛐,鸡圈的几只大公鸡低头啄米,还不时发出几声咕咕声,叫人误以为是树上藏着的咕咕鸟。
秋夜天高云淡,星辰散落漫天,在她头顶隔开一颗又一颗的距离。她仰着头,只见那北斗七星白光耀目,璀璨斑斓。
“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北斗七星甚是好看,一时间有些恍神罢了。”
“星星有甚好看的?夜夜常相见。这蛐蛐呀,夏季一过,秋天可就不多见了!喏,接着!”
阮小七说着,便朝她丢来一个蛐蛐罐,里面的蛐蛐一声又一声,正发出微弱的低鸣。
菀繄瞧着倒也新奇,不免一笑,“谢谢小七哥。”
他摆摆手,很是大方,“说那话干啥,阮家儿郎从不谈谢!”
玩了不一会儿菀繄觉得冷,便回屋去。她把芦苇编制的蛐蛐罐拿在手里,往上一抛,又接住,反复亦反复。
先生和阮氏三雄又开始聊上了,阮小七一进屋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