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熙会盟以后,南北朝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时期,边境互市,互派使臣,洛阳和建康都有常驻的使臣。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魏宣帝拖着残躯又活了几年,最后还是驾崩了。但他也活到了快花甲之年,算是北朝历史上长寿的君王。因为原太子元翊被杀,宣帝的另一个儿子元靖,登基为帝。
新魏帝年纪轻轻,野心却很大,他登基时还有个小插曲。
原本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是北海王,冯氏一族也表示全力支持北海王登基。但北海王无后,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当时朝中几个皇子都在争取他的支持,北海王权衡之下,选了母亲出自高丽的元靖,而没有选冯皇后指定的人选。
冯皇后自是不甘心,她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被囚禁。虽然做了太后,但是无法控制新帝,就等于失去权势。所以她跟新帝在洛阳明争暗斗,以新帝尚且年幼为由,自己辅政,霸占玉玺,不肯放权。
新帝打算发动政变,求北海王不要插手。高丽肯定也卷入这场争斗中,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北魏的兵权是分散在几个宗室手中的,一旦皇帝和太后打起来,诸王必定趁机作乱,到时候北魏乱作一团,晋熙会盟所订立的合约就如同一纸空谈,甚至会危及到边境。所以,萧衍决定再次北上,前往洛阳调停。
这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朝臣有半数反对,也有半数赞成。
赞成和反对都有道理,两边吵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结果,萧衍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时值仲夏,宫里正在筹备小皇子的百日宴。
在王乐瑶生产以前,尤其是最后那几个月,萧衍几乎是担惊受怕,睡不了一个好觉。几年前他在晋熙治疗之后,这几年头疾已经极少发作,晚上也可以好好入睡,那阵子却又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比产妇还要焦虑。
幸好,因为生过一个孩子,第二个很顺利,他的妻也没受什么苦。
这几年他都在喝一种汤药,那种药跟女子的避子汤一样,在同房以前喝下去,基本可以避免女子受孕。凡是这种药再温和对身体必会有点损伤,所以他宁愿伤自己,也不能伤到阿瑶。
三年前,因为长子萧昀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夫妻俩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萧衍把药停了,历时三年,才终于又有了孩子。
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不亚于萧昀。
而且这个孩子,长得跟她母亲非常像。萧昀还在襁褓里时,就有几分霸道,眉眼像他,性子也像他,天生是做帝王的料。而老二就温温柔柔的,连哭声也是跟猫儿一样,笑起来跟他母亲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人的十指有长短,也各有偏爱。萧衍得承认,他更偏爱老二一些。
萧衍到了显阳殿,给二皇子配的乳母和嬷嬷都站在寝殿外面,向皇帝行礼。
萧衍掀开珠帘走进去,王乐瑶正坐在床上,衣裳半解,给孩子喂奶。他已经劝过很多次,她堂堂国母,没必要亲自哺乳,多得是乳母可以使唤。但她就是不肯听,说孩子只有亲自喂养才有感情。
她跟孩子是有感情了,却把属于他们的时间都给占用了,萧衍很不高兴。
王乐瑶喂完奶,孩子也睡着了,她就把孩子交给竹君,让她抱了出去。
“你怎么这样就进来了?”王乐瑶背过身去,想把衣裳穿好。
萧衍从背后抱住她,大手揉着丰腴,鼻尖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从前她身子太单薄,怀孕以后终于丰满了一点,现在身上还存了点肉,白白嫩嫩的。
“你把他喂饱了,那朕呢?”萧衍压低声音说。
“你这么大了,不害臊。”王乐瑶轻轻挣扎,何况她喂得也不少了,白天黑夜,他想吃的时候就吃,一点都不比儿子客气。
萧衍扳过她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封住了她的嘴唇。
她喘着气,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连儿子的醋也吃。我不喂他,也涨得难受,还不如给他……”
“朕可以帮你。”
王乐瑶觉得这个人已经无耻到一定的境界了,懒得再跟他多说。
晚上用膳时,萧昀来请安,王乐瑶便留他一同进膳。这孩子从小胃口好,才八岁,已经长得高高壮壮,每日晨昏定省,从未缺席。
王乐瑶问他最近功课如何,他应对自如。
“别骄傲。你此生能把谢少傅,沈尚书令的学问学到一半,就用的了。”萧衍淡而威严地说,“过一个月,朕跟你母后要北上,监国之责就交给你了,你可能胜任?”
萧昀睁大眼睛,他才八岁就要监国,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王乐瑶,萧衍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能或不能你自己回答,看你母后做什么?”
王乐瑶暗暗看了萧衍一眼,嫌他对长子太凶,萧衍却不为所动。
萧昀想了一盏茶才说:“儿臣愿意试试。”
萧衍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他一直怕萧昀的性子太弱,周围的人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一点苦都没吃过,也做不好皇帝。他也不会真的把国家交给一个八岁的孩子,肯定会有安排,此番也不过是考验他罢了。
用完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