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变故只在一瞬间发生。
当宋悦意识到身后细微的破空声与杀意时,已经来不及了, 玄司北在她后背落地的同时, 雪白的剑刃也贴上了她右侧的颈动脉。那样尖锐的杀气, 让一旁的司空彦都有些紧张, 双眸一睁, 温和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褪去,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玄司北捏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泛白,十分用力,幽黑无害的双眸也因为隐怒而变得锐利起来,不像是平常那个寡淡而无攻击性的男人:“我再问一遍……你把她藏到了哪里?”
宋悦愣愣垂眸看着剑光折射出的雪白, 视线再从剑面缓缓移动到他极富力量的指尖, 最后慢慢落到他的脸上。
宋悦:???
以玄司北的武功,她即便能猜出他的动向,身体的迟钝也让她无法对他的招式做出任何反应, 刚才的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虽然在城南之战的时候喝了几瓶内力药剂,但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 她根本不想招惹他。
但为什么他会是这样一副看待杀父仇人般的眼神, 连相国的身份都抛下,公然用剑指着她这个燕国皇帝!是什么事让他连尊卑都不顾了?
“你说什么, 朕听不懂。”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 轻轻吞咽了一下,有点虚, “这里可是皇宫, 朕也知道相国大人情绪激动, 此时放下剑,朕还能装作没见过此事,有话可以好好说……”
司空彦心道玄司北失了原有的冷静,不由得紧张起皇上的处境,锦袍随着真气浮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相国大人,想清楚了。”
“别再装了,姬无朝。”剑刃往里侧了侧,玄司北那双美丽的眸子此时正闪烁着危险色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重新去了一趟,见青锋剑已经物归原主——她正是最后一个使用青锋剑的人,把剑带回了皇宫之后,就不知所踪了。还有随行的那个李公子,也是在见了你之后,才在皇宫中无故消失的。你还打算装傻到什么时候?”
冰冷而危险的话语使气氛凝滞。他此时根本听不进司空彦的任何话,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她,如刀刃般锋利,直入人心。
宋悦枉顾蔓延在空中的杀气,原本无辜的一张脸,因为他的话语而渐渐失了血色,直到话语的最后,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你说的‘她’……指的不会是……”
最后一个使用青锋剑,又和飞羽交好的人……不就是她吗!
“明知故问。”
玄司北的剑刃无比锋利,瞬息之间划破了她的衣领,让剑尖贴上她脖颈细嫩的皮肤,她从未见过他身上散发出如此浓重的黑暗骇人的气息,有些不可思议。
他走到相国一位,并不容易,加上他那步步为营的计划,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羽翼未丰,如果贸然露出真面目,他想要把楚燕这盘棋下活,恐怕又要多费几重周折,还不一定能如愿。
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找她?
“冷静点,相国大人。”她额头上缓缓沁出了汗珠,一下都不敢动弹,眼神示意司空彦往远处走,“朕……朕只见过李公子一人,莫统领可以证明。”
“莫清秋和你不是一伙儿的么,这叫我怎么相信你?”玄司北轻轻贴近她的耳朵,就连话语中都是收敛不住的危险,仿佛已在濒临爆发的边缘,深邃幽暗的眸子缓缓眯起,“告诉我她在哪儿,我不会动你的。”
如果换对待别人,他恐怕不会这么客气。
他承认姬无朝是个很值得人钦佩的人,知道避让锋芒,懂得审时度势,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在关键时刻却能像个真男人一样,冲在最前头,只要假以时日,他无疑会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不动他的准备——可有一个前提,他得听话。
事实上,姬无朝是很不听话的。
在别的事上,他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看小皇帝能达到何种程度,可独独宋悦,他是一分都不会退让的。
宋悦就是他的原则。
“朕是真的不知道……”宋悦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强装淡定的绷住脸,却在袖子里紧捏着拳头,不让自己表露出分毫畏惧。
她或许可以扯个谎,说她已经回了家,或者被送去了哪里,但玄司北已经四处查过她的下落,不会被轻易蒙骗,一旦她的话语中出现明显的错误,就很可能激怒他,只要他的手再用力一点,她就直接告别这个世界了。
司空彦嘴角不悦的抿了一下,在玄司北忽然挑眉的时候,猛然伸手,两指夹住剑尖的部位,让他不能对宋悦使力,面上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认真看着玄司北:“你要动她?”
他看不过去了。
她身为一个女子,坐上这个位置,本就付出了比常人多的艰辛,此时又要强行按捺下无助和恐慌。他分明在她身侧,怎能眼看着她受威胁?
玄司北缓缓抬眸,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似乎闪过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们无声的视线交流,宋悦看不懂。
“你要保他?”玄司北的目光无感无情,毫无波澜。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两人都不退让一步,只有真气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