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春遥来学校的时候,办公室里挤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杨文斌,看样子,应该都是学校的老师。
他们一一自我介绍完,一个叫周秋梅的女老师就挽着江春遥的手,笑眯眯地问:“小江老师多大啦?”
“二十八。”
周老师年纪看起来跟陈姐差不多,也如陈姐一般热情,江春遥向来是招架不住的。
“哎哟,二十八啦!不小了嘞,有对象没啊?”周秋梅又问。
另外几个老师笑:“周老师怎么回事,人家一来就问这种隐私问题。”
周秋梅嗔怪地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我这不是好奇嘛,你们就不想知道?”
江春遥有些尴尬:“没有。”
“啊,那难怪你会跑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周秋梅不死心,又问:“那总该谈过吧?”
江春遥顿了一下,还是摇头。
“没谈过?!”她看起来很震惊,“不应该啊!小江长得这么漂亮。”
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春遥。
江春遥被看得不太自在。
“不如周老师给介绍一个。”一个男老师打趣。
“算了吧,江老师哪看得上我们这里的糙汉子。”
这话听着像阴阳怪气,但江春遥知道,他们说话就是这个风格,倒是没有恶意。
一个星期后,程迢归了队,江春遥也搬到了三楼的小卧室,里面虽然旧,但很干净,程迢走之前特意打扫过。
学校离军营更近一点,早上训练声也比在陈姐家时听到的清晰。
江春遥每天在口号声中醒来,竟觉得踏实无比。
这天她醒得早,躺在床上,感受晨曦一点点掀开窗,任由阳光溜进来,洒在被窝一角。
不远处响起两声口哨,接着是雄浑嘹亮的歌声,因为距离远,不太清晰。
江春遥闭着眼睛,凝神仔细听了听,是《当那一天来临》。
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有些缥缈而模糊,却又能感受到其中的高亢激昂。
江春遥听着,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六。
来的时候有些仓促,她想趁着周末到下面镇上去买点东西。
因为不认路,江春遥去找陈姐想让她陪自己去,但陈姐家小孩闹了肚子,她走不开,要留在家里照顾。
陈姐给她出了个主意:“明天周末他们部队休息,可能会下山采买,要不你明天跟着他们一起去吧,还能坐车。”
“嗯?不是说车上不来山上吗?”
江春遥想起刚来那天杨文斌说山路太陡,车上不来。
“我们走的那条路确实上不来,但山的另一边还有条路可以开车,他们军队有车,还要运物资,都从那走,不到这边人多的地方来的。”陈姐解释,“上次杨老师开去接你的车太旧了爬不上来。”
徐向东带着驻扎在月亮山上的只是一个班,他们这个边防连的总基地还要再过去靠近边防线一点。
江春遥问:“那我能和他们一起吗?”
“没事的,提前说一声就好啦,他们和村里都互相帮衬的。”
除此之外,江春遥还从陈姐那里得知她之前给学校寄的东西都是程迢他们帮忙运上来的,怪不得上次程迢说江春遥刚开始跟月亮山联系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了。
江春遥去问杨文斌要了徐向东的联系方式,但学校这边没有信号,要爬到村口那边的山坡上去才有。
江春遥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们现在应该在吃午饭或者休息了,坐在山坡上给徐向东打电话。
“哪位?”那边电话很快接通。
“班长你好,我是江春遥,就是新来的那个支教老师,上次我们见过的。”
“嗯,我记得,江老师有什么事吗?”
江春遥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我想去镇上给孩子们买点学习用品,陈姐跟我说你们明天可能也要下山,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徐向东没有停顿:“当然可以,我们七点准时走,你在那之前到营地这边来就行了,我们就不过去了。”
挂了电话之后江春遥没有马上走,这周的音乐课没上成,她想用手机在这里下几首歌。
下载的间隙,江春遥回头去看月亮山。
村子旁边的山上有一小排白色的风车,那些风车是用来发电的,随着风慢悠悠地转着。
在风车建成之前,月亮山没有通电,山上的居民用是的煤油灯。
月亮山只是西北众多山中不算高的一座,跟其他山比起来,它渺小又平凡,再过去更边远的地方,群山连绵不绝,高低起伏,压出一条锋利又雄浑的山脉。
但这样望过去,江春遥除了月亮山的山峰,就只看得见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轮廓,再远一点的,就被隐藏在云雾中了。
听说那里海拔有四千多米,常年寒风呼啸,冰雪皑皑,是我国×××号界碑所在地。
江春遥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山的棱角,是西北人的脊梁。
现在亲眼看到,她好像才真正读懂这句话,远处的山形隐约错落,却锋利如刀削,是世代守护着西北大地的神明,也是西北人浩荡辽阔的灵魂。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