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暮没有任何回绝余地地拒绝了叶荣秋,还派小赵等人盯着叶荣秋,虽说不限制他的自由,但如果他有要混进战区的意图,一定要坚决地阻止他。[**********]*
黄暮也没有亲自或者让别人再去做叶荣秋的思想工作,劝他打消这个念头,甚至叶荣秋来找他他都避而不见,采取冷处理的态度。几年的相处,他很了解叶荣秋这个人,其实这家伙是个倔脾气,他打定主意的事情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听说叶荣秋以前是少爷出身,这些年虽然过的日子很苦,但是他骨子里那种骄傲却一直还在,可以说,叶荣秋其实是个听不进别人意见的执拗的人。
不过执拗也是有限度的,这要是放在几年前,也许叶荣秋一个不如意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现在,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小,他也有相应的责任感,黄暮不批准他的请求,他不可能赌气不管兵工厂,该干嘛还是得干嘛。所以冷处理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确实如黄暮所想,叶荣秋一点没有怠慢兵工厂的事。非但没有怠慢,甚至是前所未有的积极。
天不亮他就起床,到兵工厂里干活或者到队伍里讲解枪械知识,天黑了也不回去休息,在昏暗的电灯下埋头编写教材和计划书或是绘制图纸。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连河边也不怎么去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半个月以后,黄暮终于主动地找到了叶荣秋。
叶荣秋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伙,他年记不轻了,常年待在缺衣少食的抗日前线,身体并不好,这半个月里他已经昏倒两次了。军医倒是想治他,但是一来军中没有药物,二来叶荣秋自己不配合,谁也拿他没办法。——这是叶荣秋表达抗议的方式,他用燃烧生命的方式努力工作,换取黄暮的愧疚和让步。
叶荣秋来到黄暮的团长室。所谓团长室,其实就是个有张木桌的草屋而已,这已经是团长的殊荣了。
叶荣秋在黄暮面前坐下,黄暮先是盯着他看,看了足有一分多钟以后,他终于开口:“这几天团支书来找我拍了两次桌子,小赵和康七来求我,军医来骂我。小叶啊,你可真厉害!”
叶荣秋只是微微一笑。
黄暮说:“团支书问我到底做了啥刺激你的事,让你不要命地干活。我告诉他你要进战区,他就没话了。康七和军医也不敢说话,只有小赵,跟我说你想进军区就让你去,他陪你,有什么麻烦他给你解决,一定保护你周全。”
叶荣秋唔了一声:“那也可以,小赵虽然脾气冲动了点,但是打枪打得很准。”
这次黄暮远没有上一次冷静,直接抓起桌上的文案朝着叶荣秋脸上拍了过去。
叶荣秋缩了缩脖子,但是没有躲,挨了这一下,脸上落下一道红红的印子。
黄暮死死瞪着他,叶荣秋直视他的目光。
许久后,到底是黄暮先败下阵来。
要是可以的话,黄暮倒是很想揍叶荣秋一顿,把他揍揍醒。可惜他下不了这个手,而且叶荣秋也不会醒。叶荣秋对于新四军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于公,黄暮要善待他,给他良好的待遇和环境;于私,黄暮也希望叶荣秋能有个轻松愉悦的心情,作为朋友,他怎会不希望叶荣秋心想事成?如果叶荣秋不是任性地想进战区的话,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黄暮也要拼了命给他摘下来。可偏偏,叶荣秋要去的是第九战区。
黄暮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问道:“值得吗?啊,!值得吗?!”
叶荣秋抬眼望天,眼睛是干涩的。五年过去了,有眼泪也流不出了。他哽了哽:“值得?我不晓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想……就想知道,他到底还活不活着。”
黑狗对于叶荣秋而言,已经是个负担。叶荣秋欠了黑狗太多太多。他未必要去偿还什么,其实能不能跟黑狗在一起,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无数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黑狗将他护在身下,最后的那一次,黑狗将他推入长河,同时也把他推进了一个深渊,让他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刻能够停止找寻。现在他唯一想要的,就是看黑狗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只要看见了,他就不会再活得那么累。
黄暮看着叶荣秋,被他的情绪感染,心生不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安排你去战区一次,我派五个人暗中保护你。”
叶荣秋摇头:“我进战区,不是一次就能找到人的,你要安排我工作,派那么多人保护我,一来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二来也耽误别人的事情。”
黄暮气结:“真让你去做统战工作?你还打算在战区里留多久?”
叶荣秋想了想,答道:“如果我确定人不在那里,我就回来。”
黄暮反问:“那要是真被你找到了呢?你就不回来了?万一他做了日伪,做了敌特,你怎么办?”
叶荣秋说:“也回来。能带回来,我就把他一起带回来。我什么也没想,就想找到他。”
黄暮皱着眉头直摇头,没好气地说:“滚蛋吧你,去把团支书给我叫进来。”
叶荣秋一愣,立刻喜上眉梢:黄暮这态度,就是妥协了!
叶荣秋立刻起身,眉开眼笑地说:“我这就去!”